都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张进闯和顾顺没什么仇恨，只是因为互相撞见了对方的事儿，因此也变得眼红。

两人没有多余的台词，都心照不宣地想要杀死对方，接着，他们便扭打在一起。

其实顾顺的第一反应是转身逃跑。顾顺虽然造成了徐超的死亡，但就个人感受来说，顾顺觉得自己离杀人这件事儿还很远。他只是顺势，把徐超掀到楼下去，没有血脉贲张的刺激，没有被伤害者那种绝望的反馈。吃肉的人不敢杀猪，就是这个道理。

但顾顺转念一想，觉得不可以逃走。首先，面前的张进闯在徐超家门口的酸菜缸后面看到了自己。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藏在那里，反正他是一个目击证人。警察估计天亮之后就会来找张进闯，到时候张进闯指认自己，自己就完了。其次，自己现在也撞见了张进闯的杀人现场。自己跑了，张进闯也不会放过自己。顾顺咬了咬牙，心想，还是冲上去干吧。

小孩打架，是拼发育；成年人打架，是拼心理。

顾顺无论从身材还是力量来说，都有略优与张进闯。但是心理方面，那份残忍的决心，顾顺不如张进闯。

张进闯本是个懦弱的人，从来都是热血贲张，然后在关键时刻，血就凉下来。可是在经历了这些之后，加上酒精和烟草的作用，他的精神有些恍惚。精神恍惚，心思却异常地坚决起来。

与张进闯相比，顾顺心理上略有逊色。这场打斗自然就让张进闯占了上风。顾顺是越打越怕，张进闯是越打眼越红。

两人揉在一起滚在地上的时候，张进闯随手抄起了卡在姬秀娟脖子上的斧子，照着顾顺的侧脸抡过去。

这柄斧子像一个接力棒，从姬秀娟的颈部传到了顾顺的颈部。

张进闯砍姬秀娟的时候属于被动反击，所使的力气不算太大。而张进闯与顾顺的打斗，是实实在在你死我活的以命相博，招招式式都使全力。这一斧子砍上去，差点砍透了。顾顺没来得及喘息，就此一命呜呼。

顾顺的脑袋歪向一边，半拉身子还压在张进闯身上。张进闯推开顾顺的身体，骨碌一下站起身。

环顾四周，张进闯不由得又伸手拿烟，抽一支放在嘴里，点着火，猛嘬一口，吐出一个浓重的烟柱。

姬秀娟和顾顺两具尸体，各自以一种扭曲和恐怖的姿势躺在地上。鲜血躺了一地，踩上去吱吱的，直发黏。墙上，床上墙上到处都是血点。张进闯像跳进了染料缸一样，周身上下到处都是血。

事已至此，张进闯麻木了，心里的恐惧已经消失了，他只是做不出决定，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张进闯一根接一根，抽光了家里所有的烟，依然没想好该怎么办。他想出去买烟，可是不可以，浑身是血，怎么出门呢？张进闯没有去公安局自首的打算，他觉得不论怎样，还是先得把现场清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