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时,台上台下,一片唏嘘。惊慌失措中,更听有人惊呼:“仲声老丞相!是咱们的仲声老丞相!”
仲声乃中桂一代名相,治国安邦,文韬武略,威名远扬,曾是臣民心中无上之神话。虽遭陶然多年诟病,至今余威尚存。陶然残暴,民心尽失,在这个节骨眼上,仲声斗现,何等传神?何等威慑?
再看仲声,虽是瘦骨嶙峋,满身伤痛,却是身残志坚,铁骨铮铮,傲气凛然。便是阿龙这般硬汉,只看上一眼也忍不住热泪满面。
瞬间,陶然面如死灰,半晌才缓过神,颤抖着双唇,从牙缝里逼出一句话:“仲声!你当真命大!十年穿骨,熬你不死;金蛇剧毒,杀你不亡!你既然上门找死,我定会遂你心愿!”
仲声仰天长笑,继而一声断喝,响彻云霄:“姌涛!坐那么高,你不累么?”
这声断喝,犹如晴天炸出一声霹雳,不单单是台上妖魔,便是台下百官,阶下千卫,都听得目瞪口呆!
仲声称呼陶然什么?
姌涛?
惊天一句话,震醒梦中人!
怎么?陶然太后原来便是寒浪师妹兼发妻,武功卓绝之姌涛!事实这般明显,怎会无人看穿?
顷刻之间,漓象宫数千宫人、侍卫,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登时,台下议论纷纷。
“十数年前,姌涛依靠寒浪,扬名立万,但她从来都是身穿黑衣,面披黑纱,无人见其庐山真面。”
“是啊是啊!陶然两字倒过来,岂不就是姌涛吗?”
“细细思量,姌涛与陶然,果然从未同时出现!”
“十年前,先君驾崩,陶然入主后宫,深夜入宿何处,无人知晓。当然,除了
一人,她的奸夫,寒浪!”
“原来,陶然便是姌涛,姌涛便是妖后,好个奸夫淫妇!”
陶然心知丑事败露,再也不可弥补,索性向怀中探手,摸出得力武器“逆波逐涛绫”,心中惶恐无限,嘴上不甘示弱,却是欲盖弥彰:“仲声!螳臂当车!自不量力!荒唐至极!死到临头,还敢妖言惑众?”
仲声面色一凛:“姌涛!你本北鞑奸细,十年前受必裂之命狐媚惑主,我便对你疑心。前些时日,以博赢之能,伯艺之才居然找你不到。我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你人前做陶然妖后,人后是寒浪淫妇!”
陶然一声狂笑:“仲声!病入膏肓,痴心妄想!你听好了!寡人是桂国女君,现在就送你奔赴阴曹地府。”
仲声一声冷笑:“妖孽,我怎能先你而去?当年我发过毒誓,我会亲手送你下地狱!事到如今,现世现报,时候已到!”
寒浪眼见多年淫宫秘史暴露无遗,唯有孤注一掷,死中求生。念及于此,更不怠慢,陡然踹向龙书案下机关。
哪成想,静候半晌,经纬、仲声所站之位,并不曾万箭齐发。
寒浪一脸惊愕,仲声朗声大笑:“妖孽,我知你阴谋诡计层出不穷,怎能不提早未雨绸缪?”
说话之间,仲声转过身形,面对台下文武百官,目光如炬:“伏波妖孽,北鞑亲厚!弑君杀后,诛仁屠义,鱼肉百姓,祸乱朝纲!禽兽之行,蛇蝎之心,十恶不赦,令人发指!众位同仁,深受君恩,自应群起,铲除妖孽,全力护君,匡扶社稷!”
言未毕,台下已是一片大乱。瞠目结舌者,呆若木鸡者,抱头鼠窜者,摩拳擦掌者,跃跃欲试者,振臂一呼者,揭竿而起者,形形色色,千姿百态。
陶然毕竟执政多年,余威不减,对着众多心腹一声令下:“妖言惑众者,图谋不轨者,犯上忤逆者,杀无赦!”
果然她振臂一呼,应者云集,台下无数御林军,箭上弦,刀出鞘,将文武百官,团团围困当中。
经纬看过之后心中恨极:“妖后凶残,毫无底线,死到临头,居然以百官为质。”
便在此时,忽见“伏波八浪”之首的癸水,跃上前去,贴着姌涛耳畔轻语:“君上,大事不好,事到如今,骠骑将军鸿宇,车骑将军素陈,全部归顺仲声。不仅如此,仲声、博赢又受勾结叛贼,联合五驼,斩杀守备,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漓象宫团团包围。”
陶然闻言神色大变,更是当机立断:“先除经纬,再拿仲声,永绝后患。”
台上众妖,早已气急败坏,闻言更是各亮兵器,直取经纬、仲声。
“金蛇子”首当其冲,率先抢攻,只想在新君面前,抢下头功。
天权、开阳、玉衡,剑锏出鞘,急走轻灵,风起云涌,拜斗参星。
刹那之间,场上已杀成一片。
只是,毕竟敌众我寡,形势异常险恶。
危急时刻,突见金光崩现、银芒突闪,数十枚“霹雳金针”、“空明神钉”,破空而来。登时,数十名殿前侍卫,纷纷扑地。
阳光下,半空中,更见两条身影,一白一黑,倏然飞至。
细看白衣少年,十六七岁光景,人如蛟龙,剑如霹雳,长剑急舞,转瞬击退敌兵,飞身扑至晨曦面前,更是出手如电,挑开绳索。
再看黑衣少年,二十出头,手中“凌空剑”,如长风破空,上下旋舞,左右辗转,将里三层外三层的侍卫,杀的落花流水,纷纷后退。
阿龙看罢,登时大惊:“怎么,这一白一黑两个少年,分明是当日在滇黔大理“苍洱宫”坏我大计,抢夺知乐遗诏之人!”
“伏波八浪”眼见形势陡变,登时怒极:“大胆狂徒,有何企图?不知好歹,速来受死!”各亮刀剑,不顾性命,率众强攻。
两少年横眉立目,长剑炫舞,视敌若无物。
晨曦方得解脱,便不顾自身安危关切白衣少年,低声说道:“逢哥哥,此地凶险,不宜久留,速速出宫!”
经纬喜出望外,长剑急舞,连声惊呼:“阿逢,傲兄!你们果然来啦!只是陶然一党不仅人多势众,更是诡计多端,如今已布下天罗地网,你们定是多加小心!”
阿龙更听得心惊:“白衣少年被唤作阿逢,又精通‘霹雳神功’,难道便是南虞储君虞逢?黑衣少年被唤作傲兄,用的又是‘空明神功’,难道便是南虞大将军凌傲?”
尚未理清头绪,阿逢已是粲然一笑,双眸如星,闪亮如灯。他那俊朗的玉颜,他那清澈的灵眸,他那温暖的微笑,更让阿龙似曾相识。
一时间更是震撼不已,再次点燃灼烧的记忆,再次激荡思荷的痛惜。
阿逢天性豪爽,一声朗笑:“经哥哥、晨妹妹只管放心,咱们既来之必安之。不大打一架,不杀尽妖鞑,不替你们出气,我怎能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