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至深,她又被枫叶寒毒入侵,只觉冻彻心肺,神志逐渐模糊,困顿排山倒海而来,再也站立不住,颓然萎靡下去。
朦胧之中,心中默念:“残月挂天锤,晚星映冰水。芳草却无情,夜深寒烟翠。愁云黯乡魂,惨雾追思旅。好梦留人睡,化作相思泪。”
若非碧雪扼制,青荷早已倒地不起。
碧雪并不晓得她身中寒毒,只当她又耍花招,急速狠点她后背心两处大穴。
青荷如在梦中,背心剧痛。痛点极点,神思便从天剑,飞至岷山。
好似身处冰雪皑皑的雪宝顶,向下俯瞰,无数雪山冰川,千里冰封,异军突起,形态各异,如同刀切斧劈,形成晶莹剔透的冰石雪脊,瑰丽无极。
陡然间,刮起一阵旋风,冰雪漫天飞舞。朔风过后,皑皑雪峰,斗现一人,傲然独立,湛然若神。
青荷不胜欢欣,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她这一世的父亲。
可是仔细再看,玉树临风,分明又是阿龙。
青荷惊诧莫名:“他们因何如斯相像?便在梦中,我怎能连挚爱、至亲,都分不清?”
阿龙大义凛然:“前辈究竟想要如何,还请直说?”
碧雪一声冷笑:“大将军既然对敌对亲,不肯一
视同仁,不如比武论输赢。”
阿龙心知一场大战,不可避免,当机立断:“好,还请前辈不吝赐教。”
碧雪沉声说道:“赐教谈不上,输赢定生死。久闻你‘劈风’大名,甚是仰慕。倘若你‘劈风神功’,赢我‘岷山雪功’,小妖完璧归赵,卓嘉任你发落。反之,便以小妖为质,卓嘉回我峨眉。”
阿龙无所畏惧:“前辈,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碧雪略一沉吟:“我与你师尊是平辈,倘若和你交手,便是我欺负小辈,实在胜之不武。不如让我两个外孙,为祖一战。”
雪歌只盼早救外祖,当即一跃而出,更是不惜惑乱军心:“龙妖,今日你败,已成定局。我更有一言奉告:北鞑小妖,顽劣胡闹,妾做夫人,枉被天下笑。”
雪舞却百般为难:“歌姐,如今火烧眉毛,还敢胡说八道?”
雪歌一声嗤笑:“是啊,我忘啦,你是龙痴。不过舞妹,姐还得提醒你一回。世上两种人,既不能打骂,又不能相嫁。一是帝王,至高无上,权欲熏心,嫔妃无数,爱无一人。二是英雄,保家卫国,永无止境,论及至爱,冷血无情。”
青荷闻言,只觉於我心有戚戚焉:“人生难得一知己,千古雪歌最难觅。不但帝王英雄,所有古代男人,都不能嫁。男尊女卑,深入骨髓,倘若嫁人,只剩心碎。”
正在怨天尤人,碧雪更如暴君,一声暴喝:“师门荣辱,生死攸关。雪歌雪舞,全力备战。”
青荷闻言,登时吓出一身冷汗:“谁说女子不如男?倘若让碧雪称王,定将暴过隋炀。”
一个转念,想起一事:“听泰哥哥说,碧雪自幼酷爱武学,年轻的时候,便似公鸡一般好斗。
她曾挑战各大门派,素来百战百胜,直到偶遇师祖。师祖武功卓绝,风流倜傥,颠倒众生,多少名门望派女侠,都垂青他老人家。
碧雪便是‘劈风粉丝’之一,几次三番宣战,都是一败涂地,丢尽颜面。自此,因爱成恨。偏偏师祖英年早逝,她心无所寄,更是郁郁不已。
如今,盼星星盼月亮一般,终于盼到同劈风弟子交手。岂非一缅相思,一雪前耻?”
雪歌甚有其祖之风,冷冷一笑,身形突然一晃,只闻仙乐飘唱,右手“岷山雪钺”向阿龙面门砸去。
她这雪钺,虽是满载仙乐,更是凌厉至极,阿龙却丝毫不将她放在眼里,“劈风神掌”闪电般挥出,时刻、部位,拿捏的不爽分毫,势道刚猛,后发先至。
雪舞心念至亲,耳听外祖母断喝,眼见姐姐奋不顾身,怎敢只念痴情,不念亲恩?飞身而起,迎刃而上,左手“岷山雪钺”挥出,一股寒气,无声无息,骇电出击。
雪舞一上场,便与雪歌,对舞成双。她之武功,似比雪歌更上一重。
刹那之间,形势陡变,漫天雪线,突飞席卷,寒气暴涨,威力大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