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颠倒云雨间,只当她欢喜无极限,万万没料到,转眼风云突变。
他定定相看,陪尽小心:“青荷,你还在怒我昨日无心之言?”
前尘往事,不堪回首。
她心里不肯原谅,脸上不咎既往:“龙大大何必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我虽小气,却不至于理不相干的闲人,听不相干的闲话,生不相干的闲气。”
他默默相望,终于确信她心口如一,不由心上一凉,脸上大变,声音都跟着发颤:“青荷,你是在说,我是你不相干的闲人?”顿了一顿,又问:“或者,你一直当我是,仇人?”
她倾城一笑:“识你两月有余,今日总算觉悟。在我眼里,你连仇人都不如
。仇人我会记在心里,你,我却永远不留记忆。”
是了,你永远不能跟我上一世的阿龙比。
他闻听此言,对着她的双眼,看了又看,依然不可思议:“我一片真心待你,你却不以为意?”
她无所畏惧,直视回去:“事到如今,你会有真心?我会有真意?”
他闻言满面忧悒,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她岂容他放肆?不料越是挣扎,他越得寸进尺,紧紧相拥,深埋在胸。
她不能呼吸,不能睁眼,只听他的心跳,响如战鼓。
她枉费九牛二虎之力,只换来他越钳越紧,骨碎欲裂,呼吸受困。
一片窒息,一声哀鸣:“我哪有三日之期?分明是命在旦夕。”
如此一想,豁然开朗:“他素来自高自大,自尊心不容践踏。偏偏我不听话,他恨极之下,难免要将我扼杀。”
弥留之际,反觉解脱:“死了也好,一了百了。说不定下一个轮回,便能见我阿龙。”
人至濒死,神情恍惚,忽觉头顶湿漉漉,串串水珠,滴滴滑落。
死神越来越近,她的心越来越沉:“难道天有不测风云,龙能呼风唤雨?可是,唤雨也不该自毁家门。”
一个怪异的念头,闪电般袭击她的脑海:“‘变色龙’不仅会呼风唤雨,还会洒泪成河。”
只觉愤愤不平,死而有怨:“我不过口无遮拦,说了句肺腑之言。若论委屈,他能和我比?他素来冷酷,素来无情,难道也会心痛?也会伤情?”
生与死中考验,悲与痛中熬煎,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变色龙”良心发现,转变观念,突然放手,极速转过身去,背对着她,疾行数步,奔至桌前,假意摆放早就摆好的汤碗。
碗筷交响曲演奏完,他仍痴痴相看。
半晌,他才轻轻说道:“青荷,事到如今,你还水米未进。我只想告诉你,无论如何赌气,再不要为难自己。”
她好容易找回呼吸,享受着新鲜空气,暗自庆幸:“好险,终于捡回一条命。”心底冷笑:“和杀人犯赌气?凭你也配?我不嫌累?”
本不想言语,下意识摸了摸后背,心之所至,不吐不快:“不碍事。反正龙大大也不会让我多活几日。”
闻听此言,“变色龙”怔在当地,一动不动,默然无语。
如愿以偿,终于将他气了个饱。大功告成,美哉壮哉。
不知为何,她毫无胜利者的喜悦,不禁自怨自艾:“真不提气,见不得别人伤心,哪怕是至仇,哪怕是至恨。”
极力抛开悲催,追念天朝盛会:“趁我还活着,不如及时行乐,万万不能为个‘变色龙’,饱受心灵折磨。”
她童心未泯,为了玩的自由,为了玩的惬意,并不想引人注目,是尔,实在不喜欢那身簇新的蜀锦羽衣:“昨日绿衣,甚合我意,不知又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