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姿态,永远地老天荒;他的龙颜,永远优雅沉稳。他的眼,永远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他的心,永远是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天地之间,只他一人。无以乱其性,无以动其心。风云雨雪,日月星辰,喜怒哀乐,苦辣酸甜,凡此种种,如同虚设。
嘉王朗声大笑:“龙妖,传说你是情圣,看来徒有虚名。”
阿龙一声冷笑,冻结九霄:“情圣?龙某愧不敢当。不过是个小妾,顽劣无形,冥顽不灵,玩一玩极好,怎可当成宝?”
青荷死期将至,闻言伤痛已极:“他说的可真轻巧,当初如何许诺?为我一生穿衣,一生系履,龙悦荷香,永不言弃。不愧‘变色龙’,绝世的演技。幸而我不曾入戏,可是,因何刻骨切肤的疼,因何催肝裂胆的痛?”
嘉王却惊疑不定:“难道龙妖爱美之心,只是传闻?”
正自疑惑间,忽然蓝影一晃,传来一个阴险之声,如同嗜血幽灵,不是别人,正是卓星:“父王,休听龙妖一派胡言,尽管将小荷妖丢下山涧,龙妖定将方寸大乱,趁此时机,咱们杀他个一败涂地。”
阿龙地狱之声,如斯悦耳,如斯冰冷:“卓嘉!不妨想想清楚!君上看在卓幕之面,留你一条生路。事到如今,你虽下野,王府尚存,满堂儿孙,尽享天伦。你若一松手,所有一切,化为
乌有。你眼前的卓星,我让他万死犹轻。你嘉王府上上下下,我让它寸草不生。”
不及嘉王发话,忽闻一个冷酷的女声,犹如冰雪漫空:“外祖,杀一个小荷妖,于事无补。不妨退后一步,反而海阔天空。”
青荷闻声相看,只见一个妙龄披纱女子,峨眉深蹙,似心有所顾,唯恐再起杀戮。不由满心感激:“谢天谢地,幸而雪歌记挂蜃哥,有话问我,才肯为我开脱。”
不料嘉王面满不悦:“雪舞,不干你事,速速退后。”
青荷恍然大悟:“她并非雪歌,分明是雪舞。”
雪舞却上前一步:“外祖,冤冤相报何时住?自古王道是正途。”
便在此时,又闻一个声音,极尽歹毒:“我王,无论龙妖、小妖,一个不能留。一不做,二不休,摔死小妖,合力屠龙,永绝后患。”
青荷闻言怒极,勾着小脖颈,奋力望去,却是相尘,红口白牙,一开一合。
再看相尘身畔,还有相烟,满面垂涎,却不开言。这般倒着看,更觉得他一颗头大的古怪,两只手长的离奇,两条腿细的荒唐,当真方头大耳,手长腿细,不成比例,荒唐怪诞,十足一个“极品夜叉犬”。
此时的青荷,顾不上欣赏美女野兽,极目下看,但见白云飘飘,雾气昭昭,天地一色,云遮雾绕,青冥浩荡,深不见底。
刹那之间,愤恨、心痛、惊恐、不甘到了极点,好似有生之年,都是这般。
忽听崖下峭壁一声怒吼,震得天桥连抖三抖。
一声雪豹吟,惊醒梦中人:“雪豹都知自救,何况人乎?”转念又想:“‘变色龙’固然可恨,却也可敬。今日清晨,他谈笑间捷如云豹,须臾间跃至谷底。我既不畏生死,难道便不能?”
瞬间,她忘记仇怨,抛却恐慌,一心求生,热血沸腾。鼓足勇气,突将手中豹崽,向嘉王小腹晃去。
嘉王腿功极强,闻声不好,一惊之下,出于本能,纵身而起,出腿格挡。
青荷有备而来,乘势右掌狂拍。
嘉王人在半空,唯有松手出掌,奋力相迎。
青荷却不真心与他较量,而是脚尖极点,借他掌力,奔着崖下一棵古树,飞身而去。
她如此飞坠,九死一生,极是行险,嘉王根本意料不到。
幸而青荷心思机警,危急中只盼求生,心思反能出奇沉静。自幼精通的“兼蕸露飞霜”,登时派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