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小侯爷如此主动，用心，她也不该打击他的积极性才是。

于是便没再说什么，躺下盖上被子睡了。

小侯爷唇角上扬，笑容十分温柔，眸中溢出的光芒，带了几分怜惜。

揉捏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便将她脚放进被子里。

他换了个位置，从她脚边坐到了她身边，凝望着她的睡颜，思绪有些飘远。

小时候，他娘亲也会如此，在他走了一天的路后，等他睡下，便给他按揉脚丫。

她动作有些笨拙，力道不是轻便是重，有时候被疼醒，却不敢声张，渐渐发现她严厉外壳下的温柔。

娘亲以为他不知道，每天晚上，她都会潜入他的房间，有时候是给他活络筋骨，有时候就躺在他身侧，给他唱动听的歌谣，或者会给他讲一些琐事。

他警觉心强，一点风吹草动都会醒，所以，每一次娘亲到来，和她说的话，他都知道。

他娘亲亦是他师父，白日里，对他颇为严厉，那训练的强度，仿佛他不是她的儿子，是她的仇人一般。

而到了晚上，她就一改严厉凶残，对他十分温柔。

从她碎片一样的言语中，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他母亲原是皇帝的暗卫，负责他的安危。

皇帝在一次微服私访中，中了奸计，身中媚药，还被人追杀。

不得已，娘亲和其余暗卫，兵分两路，一路引开追兵，一路带着皇帝入了山林，在一处山洞中躲避追兵。

皇帝中的媚药十分厉害，必须男女交合才能解毒。

当时随行的暗卫中，只有娘亲一个女子。

不得已，娘亲作为解药，和皇帝欢好，之后便有了他。

他的存在，本就是一个禁忌。对皇帝而言，更是一个耻辱。

因为他，时时刻刻提醒着皇帝，他被人逼迫至此，宠幸了一个低贱的暗卫。

皇帝不承认他，娘亲也被受罚，调离了皇帝身边，成为教头副手。

教头是训练皇家暗卫的，而副手，说白了就是打杂的。

娘亲带大了他。

教他武功，教他杀人，教他忠诚，却唯独忘了教他，如何爱人。

暗卫，就像是一柄尖锐的武器，他们不需要感情，只要听话，就够了。

娘亲死时，他十二岁。

因为失去了庇护，他开始和暗卫所的孩子们一起训练。

大一些之后，就开始出任务。

他因考核成绩优异，十六岁就开始替皇帝办事。

不过那时候，皇帝已经病重了，没过多久，就将皇位传给了太子，撒手人寰。

太子继位，皇位坐得并不稳当，各位皇子，和各地藩王，虎视眈眈。

于是，新任皇帝指任他由暗转明，专为他处理那些他不方便处理的人。

这一做，就是十几年。

血雨腥风里来去，孑然一身。

本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谁知还能遇上一个妙人儿。

小侯爷唇角的笑容一点一点扩大，低头在夜澜额上落下一吻。

不提成亲，其实有他的考量。

他这样的人，不知何时就会死去，实在是……舍不得拖累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