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林堇突然想到。
或许对于季云恒、对于董事长，对于阶级在他之上的人而言，这并不重要。
有交往对象可以分手，结婚了也可以离。在阶级面前，这一切都是细枝末节。
此前尹乐的闲谈，大约只是出于嫉妒下的胡说八道。可如果是季云恒，这一切确有可能。
如果对方铁了心思想要这么做。
林堇身体愈发紧绷。
“玩了这么久，我也有些无聊了。今天碰见，感觉你丈夫还不错。”
季云恒背往后一靠，头微微偏着。
“你说你人这么好。”
“就算把丈夫让给我，也没关系吧？”
.
老好人。
林堇想起此前季云恒对自己的评价。
大概是从那时开始，对方就看他不顺眼了。
在那之后，他又接连拒绝了对方的好意。恐怕在季云恒看来，自己算是不识相。
林堇对董事长家中并不了解，只隐约听同事提起，董事长家的孩子是老来子，极为宠溺。
所以对于“不长眼”的人，理所当然会感到排斥。
季云恒并非真心看上了付凌飞，而是通过这一系列行为，想看自己难受的模样。
“……”
没有必要在意，没有必要在意。
如同催眠自己一般，林堇沉默着，没有露出特别的反应。
季云恒打量了林堇一会儿，像是有些失望：“没什么想说的？”
林堇摇头。
“哈。”
又是一声短促的笑，不知是嘲弄还是无言。
季云恒大概彻底认清了林堇“老好人”的事实，只觉没了趣味。
“出去吧。”
林堇看过去。
季云恒已不再看他，自顾自坐去老板椅，转身背对办公桌。
“好的，您有事叫我。”
林堇关上门，离开了办公室。
往常他都会在季云恒办公室被折腾许久，今天却出来得意外早。同事们纷纷投来讶异的目光。
林堇没有去看，回到工位。
呆坐了一会儿，手机突然嘀嘀响起，是付凌飞发来了消息。
【董事长飞机延误了，明天才回。抱歉，再等我一天】
付凌飞昨天说，要帮他跟董事长提小季总的事。
林堇看着屏幕上的文字，内心忽然升起不安。
由于和小季总的谈话，他总觉得付凌飞在董事长面前提起小季总不太妥当。如果说不让自己当助理，董事长便说让付凌飞去负责，那他……
林堇垂下眼，捏紧了机身。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直到了下午，临近下班前，季云恒都没来找过他。
午休时他也曾去找过季云恒，询问要不要订餐，但对方没理，也没让他进门。所以他没有多此一举，默默坐回了工位。
下班以后，身边同事陆陆续续走了。林堇看了眼时间，往常这个时候，季云恒就该出来叫他开车了。
不过这回，办公室那头同样没有任何动静。
林堇走近办公门前，门紧闭着，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门身便从里边开启，季云恒从里边走了出来。
“小季总。”
林堇唤了一声。见对方没理他，主动跟去身后。
“今天还开车吗。”
季云恒走在前头：“你还开上瘾了是吧。”
林堇：“如果需要，我会做的。”
闻言，季云恒看了他一眼。
这会儿已到了电梯附近，季云恒走进去，却没让林堇一同跟进来。
“不用你了。”
季云恒站在里边，“我有新司机了。”
咦？
林堇一愣，尚没来得及反应，电梯门便在眼前合上。
同时手机传来振动，他收到付凌飞联络，说今天要出外勤，不回家了。
林堇眼皮一跳。
看向电梯，数字已到三了层。他不敢耽搁，飞快朝最近的楼梯间跑去。
他不确信自己猜到了什么。
董事长一直对付凌飞有意。而季云恒说找到新司机、付凌飞刚巧就说要出外勤。这之间是否有什么联系？
他不敢确信，却也不敢挑战那最坏的结果。所能做的只是拼命往下，亲眼去确认真相。
林堇平时不怎么运动，跑到楼下时已是气喘吁吁。大概中间楼层也有人停。当抵达一楼时，电梯还没到。
赶上了！
他来到电梯门前，啪地拍向开门键。
少顷，电梯门缓缓往两侧开启。
里边人影露出，当看清里边站着的人时，林堇不禁一顿。
付凌飞不在，只有一个季云恒。
周围还有两三个同事，他们都离季云恒很远。电梯门开后，匆匆离开了电梯。
倒是季云恒，这会儿戴上了一副装逼用的墨镜，瞧见林堇后，墨镜往上一推，眯眼笑道：“嚯，跑这么快。”
林堇直觉，自己可能是被耍了。
此时，隔壁的电梯门也叮地一声开了，林堇隐约听见了付凌飞和同事的谈话。
他下意识躲进电梯。同时，电梯门再度合上。
轿厢里只剩他和季云恒两个了。
季云恒重新戴上墨镜，好整以暇靠去后墙。
林堇一言不发看着季云恒。嘴唇微动，想要问些什么，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就在他踌躇时，听见季云恒声音。
“看来你也没那么不在乎。”
林堇定住。
季云恒问：“这么急着跑下来，你想做什么？”
林堇：“我以为，你真的……”
“当然是真的，”季云恒扯开笑，“只是没那么快。”
林堇刚松下的神经一下子绷紧。
季云恒：“市场部的大红人可没你们那么闲，不过我已经谈好了，下周就调去市场部。”
林堇：“已经……谈好了？”
他无意识地重复。
从当上季云恒助理的第一天起，他就在祈祷这位小少爷能早点儿腻味离开，可绝没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
与其让对方盯上付凌飞，还不如一直留在行政部。
叮地一声，电梯到了目的地，季云恒没再理他，径自走出去。
林堇注视着人背影，几步跟上。
“能不能，”
他在人身后道，“别调去市场部。”
听见这句，季云恒停了步，侧头看来。
林堇垂着眼，大约是第一次对别人提出这种请求，眉间紧紧蹙着。
“这份工作，对凌飞很重要。”
他不确信季云恒是不是在耍自己。但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绝对要杜绝。
设计部那几个与季云恒有牵扯的Alpha都被辞退了。
如果季云恒真打算再在市场部闹一场，无论是否情愿，付凌飞都会被牵扯进去。
他和付凌飞，好不容易摆脱了原生家庭，组建起自己的小家，正是事业刚起步的时候，他不想因为这种事毁掉。
这件事甚至去求董事长都没用。
本来董事长就看好付凌飞，如果得知季云恒也有意向，说不定就把两人凑一块儿了。付凌飞一旦反抗，这三年来的积累必将毁于一旦。
林堇不想看见那种事。
所以，最好一开始就不要有这个开端。
“哈哈。”
像是觉得好笑，季云恒竟是笑出了声，“今早怎么没看你这样。”
林堇眉间更紧，没有说话。
季云恒问：“留在行政部，对我有什么好处？”
好处？
林堇张了张嘴：“你可以，随便在这里玩儿。”
“玩儿？”季云恒道，“我在哪里不是玩儿。”
林堇：“我当你的助理，去酒吧的路……我也很熟悉了。”
季云恒挑眉：“你是想说，你就是那个好处？”
……不。
只是林堇实在想不到该说什么。
这整个公司未来都是季云恒的，他不过区区一个业务，完全无法提出对等条件。
可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我现在，清楚你的口味和习惯。要再找个人重新适应，不也挺麻烦的？”
“你还挺能说。”
季云恒注视他片刻，抬脚走近。
“不过嘛，老头子的秘书我很喜欢。工作能力强，又忠心耿耿。可老头子唯独这个不让给我。”
“看起来，从头培养一个倒也不错。”
林堇个头在Omega中算高挑，季云恒要比他矮上一些，可哪怕如此，带来的压迫感依然不容小觑。
“我会暂时留在这里。”
季云恒拉近了些距离，墨镜后的眼瞳眯成一条缝。
“好好加油，尽量别让我觉得无聊。”
“小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