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舒星舟一滞，唇角抿起。

这不是喻修志的错。研究院就是看准了正式行动小组不在，才联合上级领导施压，强行带走了剩下的虫卵。

虽然严格来说，这本就是研究院的本职工作。但主导权如此一转手，两方的优劣就颠倒了，监管局逊了研究院一头，之后若有进展，谁也不知道，研究院会不会瞒下不报。

作为经常被带去抽血的特殊人群，韩东甫对研究院的恶感，可以说是满溢而出，见到工牌都要淬上几口。

要是舒星舟当初选择入职研究院，韩东甫估计也会对他摆一张臭脸。

“他们……孵化出了什么？虫子吗？”

青年小声问。迟疑的语气在韩东甫听来，大概是既好奇，又担心自己不该打听。

他想了想，觉得自己透露的东西并不机密。毕竟研究院推三阻四，肯吐出来的东西就好像经过了针口鬼的食道筛选那样，小气而无甚意义。

于是，韩东甫放心地说：“差不多，半人半虫吧。他们照片、录像都瞒得紧，说话也含含糊糊的，我只听懂了‘进化’‘拟人’之类的。”

所谓的含含糊糊，其实是指专业性太强。什么基因片段、重构组合、螺旋结构，韩东甫勉强一知半解，但是当他们频繁使用ABC等字母，那他就彻底懵逼了。

舒星舟也不指望他，仅凭着只言片语，他猜虫卵的孵化物和他想象的一样，由虫形一步步接近人类。

但令舒星舟真正想搞明白的是，这是B-096因为食物充足而自行产出的虫卵，还是有其他诱因存在？

思考着虫人骨骼的异状，舒星舟迎来了周末。

他全然没有打工人难得的惬意，照样忙得不可开交。这几天里，他一面对B-096-01进行测试，一面同步研究着铜片。

前者进度了了，只知道虫人二代渐渐适应了噩梦世界，清醒的时间变长了，还学会了人类幼崽的最强杀招——大哭，使劲地大哭。

但人类这么做，通常是身体不适、为了引起注意。而虫人二代，他也是为了引起注意——接着，当目标靠近，他便飞扑上前，恶狠狠地咬下一块肉来。

因为幼崽的存在很新鲜，噩梦们中招了几次，心情和反应不一，但通常只有一个结果：和二代缠斗起来，闹得天翻地覆，最后被新上任的代行监管关禁闭室。

舒星舟也头疼的很。这小家伙就是个人肉炮弹，逮住猎物不松口，分分钟就能啃光一具人骨。

然而，噩梦们也不是好惹的，特别是在比较进食工具的方面。以舒星舟听到的举报来说，闹事双方往往以互啃告终。

就二代那个小身板，舒星舟担心在研究出个所以然之前，他已经被一口吞掉。

所以，他批准了长期的禁闭，每天只有固定时间放风，并送了些玩具和幼儿图书进去。

再说铜片，倒是收获连连。

舒星舟在网上高价收购了一株多肉，是某个经过鉴定的多肉精的分株，灵气充沛，却没有自我意识，通常被富豪买了净化房间空气、招财进宝、祈福求平安、辟邪驱祟……

总而言之，富豪们信什么，多肉精就宣传什么功效。

因为产量低，分一次株就要恢复许久，售价步步攀升。抢到手的富豪为了面子，又都吹嘘其有神效、是真正的宝物，从而带动价格。良性循环不外如是。

但舒星舟买来后，才不管什么神乎其神的宣传，只是将铜片埋入土壤，等待半天，那生机勃勃、长势喜人的多肉植物，就干瘪得不成样子。

而刨开铜片上的土壤，却见纹路更加深刻，灵性则分外内敛。

植物尚且如此，如果长期丢在家里、甚至搁置在身上，舒星舟会遭遇什么，自然不必多提。

*

与此同时，连夜搬入宾馆的姜启，终于摆脱了鬼影和诡异的“咚咚”声。

警方调查过后，认为他的房子没有任何问题，姜启求了他哥的人脉，但监管局的人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不管他们怎么保证，在宾馆睡得神清气爽的姜启，半个标点符号都听不进去，还要痛骂他们无能，又疑心是那厉鬼道行太高，淌着冷汗将自己吓了个半死。

反正，姜启嘟嘟囔囔，短时间内，他是不打算回去了。

只要有手机傍身，这年头久住宾馆也不是麻烦事。而退一步说，他还可以趁此机会，认真备考行动部不久后的面试。

当姜启畅想未来的时候，手机嗡地一声，新的短信传来。

亮屏一看，是“。”发来的。

他赶忙翻出宾馆抽屉里的《苍山市旅游指南》，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比对。

然而，随着暗号的破解，姜启的表情逐渐茫然——

蓝河宾馆512室，这不就是他现在住的地方吗？

还有时间……就在三秒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