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绑我来这里做什么?”白鹿七很想骂人,但一人孤身在外,越是嘴硬,越吃苦头,白鹿七算是多少懂了些世道。
“我是本国之主,妖国之王——孟婆说你很独特,所以我特意将你请来……”英俊男子的话语冰冷,竟是带着一股暮气,几丝喑哑,十分有礼。
“孟、孟婆姐姐?你就是白骨王子?等等,你管这叫请?”白鹿七三连问出这话时,白骨王子手指一挥,白鹿七身上的束缚绳索自行消散。
小狐狸正准备腾空逃跑,才发现自己的法力基本上都用不出来,只往前打一个踉跄,才勉强站稳,低声骂了一句:“*!”
王子辛:“白公子,我有一事相求。”
白鹿七:“你就是这样求人的?”
白鹿七听王座上的人说有事求他,忽然趾高气扬起来。
只可惜小狐狸还是太嫩,不知这世道黑暗——所谓求人,未必不能用胁迫之类的方式。
一位彪悍女子徒然现身,一剑从白鹿七背后穿透他的胸膛。
这位刺客,却不正是先前将白鹿七扛回来的那人?
“啊——”白鹿七吃痛低头,只见一根细长的剑身,刺穿他的左胸胸膛,穿出来一个不大不小的血洞,沿涌而出的鲜血,染透了白衣青袍。
穿胸之剑,立即被人往后抽出。
白鹿七疼得两眼发黑,往前倒去,手心捂着胸口,蜷伏在地。
“此事需万分稳妥,你放了他做什么?”彪悍女子声音十分雄浑且恶毒,“须得让他寸步难行,才不失周全。”
白鹿七根本不认识,这位比壮汉还壮汉的女人:“无冤无仇,你又是谁啊……”
白鹿七无故被人从背后刺了一剑,全身法力都被用来止血止痛,更别提逃跑一事。
王子辛:“韦三娘,我自有分寸。”
韦三娘:“呵,你要是有分寸,至于守几百年的活寡?”
王子辛:“很快,就不会了。”
韦三娘:“不会?你到时候准备去送死,别说你认得我,老娘就感恩戴德了。”
王子辛:“你也够了,伤他做什么?有他在,我们才有生机。”
韦三娘:“老娘早就死了,哪儿来的生机?”
王子辛所指的“他”,自然是蜷缩在地的白鹿七。
白鹿七听得一头雾水,不过很显然,他被人算计了,于是两眼一昏,没了动静。
韦三娘:“诶?你什么时候会对人心软了?莫非因为他也是一只狐狸?”
王子辛:“……”
韦三娘:“你放心,他心儿长在右边,这一剑没刺中要害,死不了。”
王子辛:“此妖来历,深不见底,你确定要得罪?现在施救,要他原谅或许还来得及。”
韦三娘:“哈哈哈哈,老娘可没那个好闲心。趁着天光尚早,我先出去杀几个人,拿来吃了,填饱肚子,再来看护这狐妖。”
韦三娘自知没趣,收了沾满鲜血的骨刺剑,径出殿门。
白骨王子见白鹿七蜷缩在地,一动不动,便下王座,来替他治伤——毕竟白鹿七是他的一枚大棋,而在举大计之前,这枚大棋不能有任何闪失。
可白骨王子已经是白骨妖国之主,他还能举什么大计呢?
只见他一步一步走下台阶,举止端正稳重。
王子辛:“这世间之事,占卜之神不知者甚少,白公子是一例外,所以我想请你暂住于此,待大事毕后,定当重谢。”
白骨王子走至白鹿七前方蹲下,将法灵之力传递,救治白鹿七的伤口。
白鹿七伤口愈合,法力稍微一恢复,暗中就施展了千面致幻术。
白骨王子忽然觉得,趴在地上的人有什么异样,翻过来一看,顿时满脸惊愕。他那原本狭长的秀眼瞪得极大,眼中净是不可思议——
白骨王子像是一座雕塑一样,完全被面前之人的容貌惊住,惊讶得无法动弹。
白鹿七也不知道自己变成了谁,他只知道他现在的面容,变成了白骨王子心里印象中最深刻的面孔——白鹿七依稀在眼前人惊愕的黑眸中,看到了一个女子的面容。
“阿九……”
白鹿七心里疑惑,一时摸不着头脑:“这个女子叫阿九?是他什么人?”
白鹿七深知他的致幻术只能迷惑人心,待人清醒过来,很快就会失效。于是白鹿七接连使出狐妖幻象,隐匿身形,让幻象挡在两人之间。
眼看这小狐狸脚底抹油,就要开溜。
侧殿中,突然跑出来一个红衣小少年,十三四岁模样。
白鹿七与他对上眼神,心里一糟:“怎么会?他能看见我?”
那小少年一见着他,竟然满脸笑盈盈,似乎是看见了最喜欢的人,冲跑过来,一把将白鹿七抱个满怀。
小少年只矮白鹿七半头,却将脑袋拱在他怀里,大声喊一句:“娘亲!!”
“娘亲?娘亲?谁是你娘亲?在哪儿呢?”白鹿七被这声“娘亲”吓跌下巴,左顾右盼,也不见宫殿内还有第四人。
白骨王子已经从幻象中脱离出来,目光又恢复了往时的冷清无情,此时正用审视意味的目光,盯着正要逃跑的白鹿七。
白鹿七一把推开怀中的小少年,这下,轮到白鹿七,把两只水灵的眼睛瞪得极大,眼中净是不可思议:“我、我……你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