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51 梅开二度(2 / 2)

斩情证道失败后 路侠 3275 字 2023-10-01

“唉,那这故事实在是,叫人肝肠寸断哪。”

咔啦——

不远处陡然传来一声瓦楞轻响,三个魔卫当即心中一颤,望见黑暗中兔起鹘落,斜飞过一道身影。

“谁!”

魔卫们立刻拔出兵刃,可还不等他们穿过拱门进入院中,几道闷响以后,三个魔卫就被打晕扔进了角落。

一队巡逻的魔卫在这时穿院而过,火炬熊熊,却照不亮这回

廊拱花门之后的狭窄一角。

燕芦荻按刀趴在回廊横梁上,幽火映在他冰冷的眼底,满身铁甲的魔卫渐行渐远,眸中暗火却似要亘古不灭。

他侧头,看向不远处陷在漆黑寂静中的玉生殿。

燕芦荻知道自己的修为远不能和谢邙正面对抗,甚至在谢邙重伤时偷袭都显得力不从心,可现在,凝夜紫宫中人都传言,魔君一定是压制住了谢邙的功力,才叫他这么乖乖听话。

燕芦荻思索了会儿,觉得这话恐怕不假。

他只对谢邙愤怒,而不在乎魔君做了什么,不就是因为魔君如何肆意妄为都正常,而他记忆中的谢邙无论多无情无义,都不该卑躬屈膝。

谢邙不反抗,只可能是因为他无法反抗。

这会是燕芦荻的一个机会。

他经脉伤损,发挥不出全力,但谢邙的情况比他更糟,他必须一试。

燕芦荻跃到玉生殿檐下梁上,透过窗纱往里看,在那高床软枕上发现一道平躺着的身影。

谢邙现在竟然需要睡觉?

燕芦荻进一步确信他的修为恐怕真的被压制住,而且还压制得不轻,必须得依靠睡眠来补足心神。

蛟皮鞘在手,燕芦荻缓缓抽出玉猩刀。

你会梦见什么呢?谢、仙、尊……

横批窗被悄无声息地推开,燕芦荻似雀儿一般飞身入内,魔域呼啸的雪风总如怒吼,将一切衣袂拂动淹没其中。

窗叶慢慢合拢,屋内风止,窗纱外朦胧的雪光成了黑暗之内唯一的光亮。

燕芦荻放轻脚步,手中刀柄抓紧,谨慎地向床榻方向走去。

谢邙没有放下床帏,他可以清楚地望见谢邙正平躺在床上,盖着锦被,双手交叠腹前。

他穿了一件深色长衫衣,玄青长袍挂在床头,似乎真是睡了,连呼吸都变得缓慢悠长。

燕芦荻要感谢魔君,现在杀死谢邙看上去足够简单,但他还是做好万全的准备,向玉猩刀中注入全部灵力,在长刀即将发出刀鸣嗡响的前一刻一刀送出,直指谢邙心脏!

强烈的白光在这一刻轰然炸裂,惊醒沉重黑夜。

可预想中的血肉横飞并未出现,只听锵的一声,燕芦荻忽觉手臂发麻,他甚至还没看清白光里发生了什么,刀锋就被一击震偏,劈进床榻,将石头做的垫脚一瞬碎成齑粉。

浩荡震出的灵力刹那间摧毁床栏,碎石尘埃簌簌飘荡,燕芦荻本能地抬刀回击,随之一抬眼,直愣愣撞进谢邙深冷如潭的漆黑双目。

谢邙醒了!

非但如此,他已经坐了起来,浑身缭绕灵力浩荡,刚刚燕芦荻劈向他的刀气此刻就缠绕在他的右手指尖,反手一转,顷刻被渡劫期大能恐怖的力量吞没。

他的力量根本没被封住!

可出刀没有回头路,燕芦荻绝不会因为吓破胆落荒而逃。

玉猩刀凌厉破风,带着千钧之力再次斩向谢邙脖颈,风刃银光登时如雷撕裂夜色,犹如龙鸣虎啸。

上一回在无涯兰山,燕芦荻将刀锋送进了谢邙胸膛,却没能杀死他,而今最后一搏,他一定要砍下谢邙的脑袋,拿去和酒一起祭奠尊上亡魂!]9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想到燕芦荻真来夜袭杀人了。

任何荒唐的念头在着荒诞的血腥面前都消散无踪。

孟沉霜快步走上前去,

半跪下来,

手臂穿过燕芦荻的后背,把他从谢邙手里接过来。

燕芦荻外表没有大伤,浑身凉得像一块冰,孟沉霜不免担忧,可动作之间,谢邙收回右手,粘稠的鲜血顺着掌纹落下,冷腥如铁。

孟沉霜又拉过谢邙的手看他的伤,一通手忙脚乱,折腾不清。

“我无碍。”谢邙抛去擦血的绢帕烧作灰,又另取了一方帕子擦手上的血。

虽说谢邙的确挡住了大乘刀锋将他劈作两半,但掌心伤痕深可见骨,浓血一下子浸透了帕子,不得不又换到第三张帕子。

他声音淡淡,似乎没什么情绪,但孟沉霜一抬头,看到雪光倒映之下,谢邙脸上的血被擦干,但血痕却被擦得满脸都是。

此情此景,孟沉霜差点要被气笑了。

他还不明白谢邙的性子吗?

用一个除尘咒洗去脏污不会是什么难事,现在却非要留下燕芦荻往他脸上喷血的杰作给孟沉霜看,还能是为了什么呢?

很显然,谢仙尊心底绝没有脸上表现得这么平静。

燕芦荻的所作所为,让他十分不高兴了。

只是这朵小花儿现在已经昏了过去,谢邙不能拿他怎样。

他知道燕芦荻在想些什么,本也难以真正怪罪这一身伤痕的少年。

可孟沉霜不一样。

谢邙毫不避讳地与孟沉霜对视,眼睛里一片深湖,满脸血痕展示地明明白白,手上伤口更是血流如注,鲜血滴滴答答砸在尘埃里。

孟沉霜……孟沉霜哪挡得住这架势。

他家谢南澶,向来少言寡语的,许多时候,心里的事情不爱说,但又有许多时候,要摆出一副惹人怜爱的样子。

一双眼睛平平淡淡,似是在说忍痛挨伤,不愿自己给孟沉霜添麻烦,可这不就反过来意味着,他在向孟沉霜诉说自己的爱憎了吗?

但孟沉霜就是招架不住谢邙这副样子。

那点反应过来的气笑顷刻间被不由自主升起的忧虑痛惜掩盖。

他让燕芦荻靠在自己怀里,但先拉过谢邙的手,帮他按住穴位止了血,又用帕子包扎好。

雪风呼啦啦地刮进来,就快把两人的血冻成冰渣。

燕芦荻的情况也很糟糕,几乎在寒风里打颤,一个劲地去抱孟沉霜滚烫手臂,孟沉霜不得不对谢邙说:“这宫殿不能用了,我们换个地方给他看伤。”

孟沉霜把燕芦荻抱回骨花阁,一路上,少年又把刀紧紧抱在怀里,嘴里念叨着“伤”“应”什么的,眉头紧锁,像是要哭出来。

谢邙一起跟过去,孟沉霜问:“你的伤真的关系吗?”

谢邙:“挡了他两招,无事。”

“小花现在毕竟也有大乘境。”

大乘境的偷袭,哪能这么云淡风轻地接下。

谢邙停顿了片刻,而后道:“他似乎……身上有伤,没能使出全力。”

“落罔说他们在东隍野胜得艰难,可能受了伤。”

“不,不只这样。上一回,我在兰山和他交手,他就已经有伤在身。他虽跃至大乘,真正能用出来的力量却不足大乘实力,但因他的刀是把绝世神兵,勉强补足了缺口。

“否则,一个真正大乘者以利刃入我心口,我应当场变作刀下亡魂。”

说话间,一人已进入幽绿沉沉的骨花阁,孟沉霜大步迈上一层阁楼,把少年冷冰冰的身体放在软床上,反手一挥招来放在一层的犀角火点燃,靠近床榻,给他取暖。

孟沉霜握着燕芦荻的手,以神识探查他的伤。

他身上没什么外伤,刚刚又吐了血,病灶恐怕都在体内。

然而这一查,孟沉霜原本因忧虑而紧蹙的眉头便越皱越深,到最后,几乎控制不住地染上几分愠色。

“如何?”谢邙问。

“燕芦荻他……不知道练了什么急功近利的功法,强行破境,经脉重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