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儿、”
房门打开的一瞬,俞漫便呕出一口鲜血,整个人也瘫软着往下坠,俞远洋与季暖扶住她的同时,宋忘尘已接下了从半空中缓缓坠落的小若雨。
若雨面色涨红,嘶哑无力的哭声逐渐平缓了下来,宋忘尘心疼的勾着食指为她拭泪时才注意到,她的额心多出了一枚小小的红枫印记。
“你对她做了什么?”他抬眸凝视着俞漫,语气极度不善。
三道疑惑的目光齐刷刷的投向自己时,俞漫哑然失笑,她是若雨的母亲,无论她对若雨做了什么,必然都是为了女儿好。
从若雨出生那一刻起,俞漫便知道这孩子异于常人,她只要一哭泣,便会引雷唤雨,这一定跟狐王所修炼的雷霆万钧有关。
千年前,狐王剥离半颗妖丹救夜灵时,他的功力也随之而至,只是这份力量被夜灵腹中的江雨给抢夺了,最后过渡到了若雨身上。
但若雨太小了,这份力量她根本就承受不住。
月圆之时,雷霆之力尤为显著,方才若雨便因承受不住体内的力量,一直高烧不退,啼哭不断。
季暖的冰凝之力也可以缓解若雨的痛苦,但形势紧迫,俞漫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寻她,更何况这是治标不治本的下下之策,于是,她想到了江雨留下的焰丹。
焰丹是江雨一半的命源本体,是纯火之力,能与若雨相克,亦能共生,俞漫散尽全身功力,才用焰丹封印了若雨体内的雷霆之力,化作了枫叶印记落在了她的额心,而布下天煞伏魔阵也只是为了避
免他人贸然闯入坏了事而已!
俞漫娓娓道出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后,宋忘尘扭头干咳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是他关心则乱了。
不得不承认的是,即便过了一千年,他还是不如暮寒心思缜密,若雨出生时天降异象,宋忘尘也有过顾虑,但他探过若雨的脉象后,觉得她骨骼平平无奇,便本能的当那一切都是巧合而已,自然也没料到这一切还能跟狐王有关,幸好,问题得以解决,情况还不算太坏。
俞漫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一般,摇头否定道:“我原本以为焰丹可以彻底压制若雨体内的雷霆之力,但事实并非如此,随着她的长大,体内的力量便会随之增升,或许未来的某一天,若雨会因抑制不住那股力量而入了魔。
所以季暖,若雨一定要待在你身边才行,还有,千万别让她修行,也只有这样,她才能过最简单最快乐的生活。”
她抓着季暖的手腕,眸中带着期盼,带着坚定,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也是她能光明正大离开若雨的最佳理由。
“可是……”季暖欲言又止,她茫然的看着俞漫,又看了看俞远洋和宋忘尘,她没明白俞漫到底什么意思,这是让自己一直留在长屿还是有其它的用意?
俞漫随后又笑了笑,告诉三人自己乏了,若雨也该睡觉了,让他们先回去休息,却又死抓着季暖不放,让她陪自己待一晚。
宋忘尘深锁眉心,他本觉得俞漫是女子,与小暖姐妹情深,怎样都无所谓,但方才见俞漫用了天煞伏魔阵,才觉得她不仅仅是俞漫,还是暮寒,让自己的娘子跟暮寒待一夜,想想心里都憋屈得很,但小暖已经应下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俞远洋早已离开,但他却在行了两步后,又转身立定在房门外,竖耳聆听着屋内的动静。
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风雨虽已停歇,夜里依旧透着寒凉。
季暖扶着俞漫躺在若雨身旁,又替她掖了掖被角,便坐在了床榻边,对她微微一笑。
俞漫一直握着她的手,与她聊起了自己与江雨在乾坤画中发生的所有事,还说自己从千年前到现在都是个孤僻的怪人,是江雨同样的孤寂引起了她的共鸣。
其实她喜欢上江雨,是他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变成棕红狐狸的时候,他展现出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她的心也因此被软化了,只可惜那时,她不愿承认自己爱上血魔的事实,于是又想到了以死亡来摆脱痛苦的方式。
但当二人相互诛心时,江雨说出了她怀上了若雨一事,她觉得自己很愚蠢,江雨欺她辱她,又怎么可能真的喜欢上自己,不过就是为了孩子虚情假意罢了。
所以她想杀了孩子杀了自己,被季暖搭救后,她再次觉得这世上只有季暖才是最真心待自己的人,所以见到江雨焚烧乾坤画时,她会再次怒不可遏到拔剑相向。
而她最后一次濒死之际,江雨不眠不休照顾了她七天七夜,也是在那时,她知道了他的真心,知道自己误会他了。
在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的情况下,她也终于敢于面对自己的情感,敢冒天下之大不为,与他偷得十日清欢。
俞漫说她乏了,却拉着季暖聊了一整夜的江雨,她眼角挂着泪滴,但脸上一直带着笑意,幸福的笑。
季暖能感觉得到,她爱江雨,很爱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