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承也不强求,只道了句:“无论待会儿你见到什么,都不要出声,躲我身后便好。”
“我…”夜灵本想说我知道了,但想到不能说话,又双手捂住了嘴,瞪大了一双清澈的水目愣愣的看着他。
凌承嗤笑了一声,只是让她待会不说,又没让她现在不说,这压抑的小表情,真真可爱至极。
不过,现在不是逗她的时候,点头示意她做得很好之后便开始了一系列的操作。先是烧了足够数量的黄纸,再将画了老人相貌的宣纸一并烧入其中,然后用桃木剑割破手指,将鲜血滴入火堆中,最后念起了术语:
“以吾之血、请愿阴使、耄耋老者、残留一魂、行于阳间、不明缘由、望使开路、问其缘由、纠其根结、一时为限、必当还之、否则,恶果自食。
开、”
开字一落,桃木剑便直直的插入地面,原本平坦的地面赫然裂开一条缝隙,旋即光芒闪现,两个一身黑衣,青面獠牙的阴使便押着一个鹤发雪衣的亡魂从光芒中走出,两人也不言语,将亡魂往前一送,便又立马消失了。
亡魂披头散发,鹤发遮挡了她整个脸孔,她将头埋得很低,叫人看不出她究竟是不是那老人的命魂,满是褶皱的双手形如枯木,却有着通体晶莹的十寸长指甲,让人不由得心生寒意。
她未曾开口,也未迈进一步。
凌承只好自己上前查看她的容貌,然而夜灵却拽着他的衣衫不停的摇头,她有些恐慌,天知道那头白发下是一张怎样的脸孔?
凌承回头浅笑,随即点头示意她放手,见她依旧摇头,便指了指腰间的乾坤袋,那意思不言而喻,再不松手,就让她进去陪小狸睡觉了。
夜灵只好撒手,眼睛却死死盯着他前进的步伐,顺便将自身灵力凝结于掌间,以便那亡魂突然动手时,自己可以一击制胜。
凌承已经走到了亡魂面前,大手一挥,鹤发四起,她的容貌也彻底暴露在了两人面前,只见她满目疮痍的脸上满是血迹,那血便是从额间那个深凹的伤口源源不断的外冒,旋即越流越多,直接顺着她苍老的面孔滴落而下,将那雪白的衣服染得血红。
凌承暗自庆幸,虽面色恐怖了些,但好在她就是老人的命魂,那额间深凹的一块,应该是死前撞击巨石所致,也是导致她死亡的原因。
人死后,半月内未曾投胎转世者,便会在每日子夜时分,再次感受死亡最后一刻的痛苦,随着时间加长,痛苦便会加巨,只是为何她竟如此平淡,连一声哼叫都未曾发出。
“那是你吗?”凌承指着老人的尸体明知故问,他想看看她的反应。
不料那命魂竟不停的摇头,也不知究竟是不知,还是不肯说?
凌承便不再多问,直接将手覆于她头顶一分处,开始强行提取她的残识,只要残识任在,他便可探知这里发生的所有事。
只是凌承探查了许久,竟未能发现她的残识在何处,这种情况一般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她身前就是个傻子,要么她的神识已经被抽走了,从她的地魂来看,断不可能是前者,所以必定是有人抽走了她的神识,怪不得她感觉不到痛苦。
只是如此一来,不仅这个小镇的秘密查不出来,就连让她投胎转世也成了难题,倒不是不可以让地魂、命魂重聚,只是就算重聚转世了,下一世她也注定痴傻呆滞,如此,还要让她转世吗?
夜灵看着他紧蹙的眉头,刚想问出疑惑,却又想起不能说话,小嘴张了又开,开了又合,终是将疑问憋回了肚子里。
“夜灵、你说一个人若是注定痴傻,是不是不转世会更好些?这样她便不会成为一家人的希望,然后又让全家人绝望,一个痴傻之人,于她自己还有她的家人都会是一种伤害,倒不如直接不投胎来得好些。”
凌承莫名其妙的自问自答让夜灵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她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你说的这些我不懂,但我觉得没有人有权利扼杀别人生存的机会,只要不是大恶,痴傻又有何妨?况且你又怎知痴傻之人的家人是如何想的,或许他们并不介意呢?”
凌承思虑了片刻,突然觉得此话虽糙,却也不甚在理,如果因为一个人有疾,就疏远他,排斥他,甚至连他生存的机会都不给,那这跟刽子手有何差异?
“夜灵、看着她,我去将她的地魂带来,助她投胎转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