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碗粟米粥(2 / 2)

只听的‘嗡’一声闷响,石板被人从地底顶起一道缝隙。

一双贼眉左顾右看,这才掀起石板,跳出一个壮汉,正是赵良!

赵良弓着背,做贼一般,一挥手,这地道中才接二连三地跳出五人。

箭云,张冲,大槐与赵良的两个随身部曲,鱼贯而出。

张冲闻着新鲜的空气,长出口气,骂道:“他娘的,头次进渔阳城,谁知道会钻下水道?!”

大槐问道:“兄长,当下该如何?”

“如何?”张冲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当然是先去寻个吃食处!”

张冲拍了拍腰间,发出鼓囊囊的金属声。

“今日我请客,钱嘛,自然是严少主出。”

几人恍然大笑,他们腰间挂满的褡裢,行走时里间叮铃作响,尽是沉甸甸的铜钱。

张冲领人绕过闹市坊间,随意走入一家不起眼的饭馆。

帘子一掀,便是蒸饼的热气扑面而来,让众人食指大动。

几人落坐,便有小厮而来,小厮眼睛机灵,望着几人腰缠万贯,衣着不凡,眉眼儿笑地都眯成了一条线儿。

“几位爷,怎么个吃法?”

张冲一摆手,“三十张胡饼,六盆羊肉汤。”

小厮笑眯眯道:“加芝麻否?”

赵良一拍虎腰,铜币作响,“不但要加,还得多加,自不会少你钱!”

小厮连连点头,扭身呼啸而去,像是碰见了大买卖。

张冲穿越来此不短时日,也明白这饼与芝麻好比牛排与红酒。

饼好比这牛排,是主食,而芝麻如红酒般,却是点缀主食所用。

不过牛排再贵,却贵不过红酒半分,正如这胡饼与芝麻,胡饼只是便宜物什,抵不过寥寥几粒芝麻。

虽然自西汉张骞出使西域而归,带回了芝麻。不过芝麻始终是富贵人家的调味品,芝麻随意一撒,抵得过十张胡饼,穷人又哪里吃的起芝麻?

能有一张白饼度日,便是人间至美。

须臾,小厮便往返呈来,热气蒸腾,不置箸筷,不分酒器,每人一碗,徒手便抓。

胡饼块头不小,内有羊肉嫩葱为馅,外则铺满芝麻调味,熟透发胀端出,香气扑鼻。

这胡饼颇有蛮俗之风,就着羊肉汤,吃法俗陋,中原地带的士大夫是不屑吃食的。

不过在渔阳郡却是让人无法拒绝的一道美食,迥异于中原的珍馐。

这渔阳郡地处边塞,与鲜卑乌丸交流颇为密切,两种文化在碰撞出火花时,也吸收着彼此的精华。

就在众人埋头于烟雾缭绕的热气中,大快朵颐时,门帘外钻入了一个背负行囊的中年汉子。

此人一方国字脸,双目炯炯有神,满脸胡髯,年约四十多。

他一身粗布补丁厚衣,似乎许久没有洗漱,散发着怪异的味道。

“做一碗粟米粥,稠一些。”

他将腰挂汉剑取下,置于木桌之上,长出口凉气。

“一碗粟米?”

“对,稠一些。”

小厮问了句,中年汉子强调了一遍浓稠。

这粟米粥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小厮见他这打扮,态度自然也冷了些。

小厮刚欲转身,却见中年汉子唤住他,只见汉子从怀中取出一方酱黑色的布条,散发着一股醋酸味。

他撕下一截,递给小厮道:“麻烦取一壶热水,将布条中的醋化出,做一碗醋茶。”

小厮嫌弃地拎住醋条,掩鼻便往灶房而去。

几个部曲兀自狼吞虎咽着,唯独张冲注意上了此人,见他随身携带醋条解饿,倒是第一次见。

他心中忖度,此人寒酸,入屋时身上有股怪味,八成也是这随身携带的醋条所致。

随身带着醋条,应是行远途之人,便于补充体力而为。

此人应该不是幽州本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