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他是在以此为名,和自己套近乎。
文清辞虽然一直待在太医署里,但是他大名早就传遍了整个雍都。
往日见不到面也就罢了,今天好不容易遇见一次,便有人迫不及待地想来认识他这个“皇帝亲信”。
文清辞正想编一个理由拒绝葛德湫,可对方却像猜出了他想法似转身向禹冠林看去,并半开玩笑地说:“院令大人,怎么不引荐引荐?”
“葛大人可真是抬举我了,”禹冠林忙上前行了个礼,他抚着胡须笑道,“我自然也想引荐,但眼下无论是陛下那里,还是兰妃娘娘身边,都是不能缺人。再是神医,也分身乏术啊!”听这语气,禹冠林和葛德湫应该是老朋友了。
葛德湫捻佛珠那只手一顿。
太医既能频繁出入皇宫,又常与皇帝、嫔妃们打交道,是极其特殊存在。
以请太医回府看病为名,与他们拉近关系,早就是雍城达官贵族们默认社交手段。
甚至禹冠林自己,都没有少借机收礼,或者帮人“牵线搭桥”。
所以他今日怎么替文清辞推脱起来了?
“……确确,”禹冠林将皇帝拉了出来,葛德湫只好将疑惑暂时埋在心中,“既然如此,那便等文太医忙完这一阵再说吧。”说着,又习惯性地拍了拍文清辞肩。
被拒绝后,葛德湫仍不愿意走,继续站在这里和文清辞寒暄。
不远处谢不逢,紧紧地蹙起了眉。
葛德湫搭在文清辞肩上那只手,在他看来简直碍眼至极。
谢不逢视线,忽然转向一边——
翊山脚下站得最难受人,当属伤还未愈三皇子谢引商了。
钟声一响,他便想找个地方趴着歇歇。
但奈何他受伤太重,稍微一动浑身都痛,只能在太监搀扶下慢慢地向前挪动。
注意到谢不逢目光,三皇子忍不住咬牙在心中道:看什么看?下一个就是你!
本宫能有今日,全都是你害,总有一天,你会加倍偿还——
偿还?
闻言,少年不屑地笑了一下。
谢不逢视线,缓缓落在了三皇子腿上。
他腿有些跛。
板子虽然是打在臀背上,但牵一发动全身,受伤之后整个人活动,都会因此变得艰难起来。
显然三皇子不久之前才摔了一跤。
谢不逢垂眸缓缓地笑了一下,突然朝三皇子所在方向而去。
下一秒,便与对方擦肩而过。
轻轻一下,本就跛着三皇子,立刻失去了平衡。
“哎呦——”
“殿下?!”
伴随着一阵重响,被太监艰难搀扶着三皇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他下意识用手肘,撑在了身前。
“啊……疼疼疼!本宫胳膊……”三皇子躺在地上,龇牙咧嘴地叫了起来,惹得周围人全将目光向他投去。
小太监试着想要将他拽起来,但奈何三皇子体重摆在这里,他用了吃奶劲,也没能将地上少年那挪动半分。
这个时候,谢不逢早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哎……疼死我了!快,快来看看本宫胳膊啊!”三皇子生怕自己胳膊真断了,捂着那里一个劲地哀嚎。
侍卫们连忙凑上前将他扶了起来,并跑去传唤太医。
远远地看了那里一眼,禹冠林便转身对文清辞说:“我这把老骨头,怕是看不动三皇子伤了。还是由文太医去瞧一瞧吧。”
禹冠林日常总以这样理由,将自己活给别人推。
但是今天,被葛德湫困在这里文清辞,却很需要他“帮忙”。
“是,禹大人,”文清辞转身向葛德湫行了个礼说,“抱歉葛大人,三殿下那里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烦,我要去看看他。”
“当然当然,”葛德湫终于向后退了半步,他朝文清辞做了一个“请”手势说,“文太医快去忙吧,我们改日再聚!”
文清辞转身带着药箱,朝三皇子那里走了过去。
恍惚间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好像看到了谢不逢身影?
…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错觉。
三皇子这一摔,闹出了不小动静。
转眼周围人全将视线落了过来。
他们看并不是正龇牙咧嘴叫个不停谢引商,而是文清辞……
晨间金光吻落,为文清辞身体,镀上一层金边。
他如从庙宇壁画上走出人物般精致、不食人间烟
火。
或是欣赏,或是鄙夷。
众人正以各色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这过分位年轻太医。
早知道就不撞谢引商了。
注意到这一切,谢不逢心中,忽然多了几分不悦与懊悔。
仿佛独属于自己羊羔,被别人动了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