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1 / 2)

来不及多想,文清辞下意识快步向船边走去。

天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布满了乌云,黑沉沉像是下秒就要坠在地。

连带着运河水也变成了暗色。

像墨样在河道中翻滚、挣扎。

船只甲板处微微翘,正是船最高的位置,目测应该有三米左右。

单单向下眼,便会头晕目眩。

文清辞攥紧了手下的栏杆,足尖点从这跃了过去,踏着翻涌的水花,半刻也不犹豫地飞向毛皮漂浮的位置。

不断涌动、没有支点的水面,处处都藏着危险。

没走两步文清辞的小腿便已被部打湿。

此处似乎有无数双手,从水面下伸出,拽紧他的脚踝将他往水中拉。

寒凉之气也于刹那间袭了来。

“咳咳咳……”文清辞不受控制地咳了起来,气息也随之变乱,差点便要跌倒在水面。

可他都没有脚底眼,只顾死死盯着不远处那块随水沉浮的毛皮。

殷川大运河的河水,打湿了文清辞的发。

谪仙般的人物从没有如此狼狈过。

他重重地咳了声,最终耗尽力,向前俯将那块毛皮紧紧地攥在了手中。

文清辞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回来。

还好。

还好捡到了……

他没有发现,自己的唇角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渗出了鲜红色的血迹。

文清辞屏住呼吸,强压下胸肺间的痒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想强撑着回去,但三米高的甲板和不断翻涌的河面,却化作道天堑挡在了这。

寒意已将文清辞吞噬。

“……文太医?!”

“文清辞!”

被罚幽禁的二皇子,正乘小舟被押往另只船。

他脸惊恐地向文清辞所在的位置,指挥随行的太监,将船划了过来。

天空传来阵隆响。

暴雨终于肆无忌惮地从殷川大运河落了下来。

“你疯了吗?怎么跳到了河?!”少年将文清辞从水面拽了过来。

接着便被方手腕刺骨的寒意给吓了跳。

少年的视线不由落在了文清辞手中紧攥的那片毛皮。

银白的雪狼毛皮,已完被河水打湿。

皱皱巴巴团,不像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文清辞刚刚,就是去捡这玩意的——

要不是自己正巧路过,他怕是下刻就要沉入水中了!

这到底是什么,他竟如此重要?

“咳咳……”文清辞轻笑着摇头,“谢二殿下。”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唯独眉心朱砂,与唇边的鲜血泛着刺眼的红。

小小的渡船,突然安静了下来。

方才船舱内发的那幕,再次出现在了谢观止的脑海中。

谢观止最恨背叛,他现在本该质问文清辞,刚刚为什么要那样做才。

或者压根不去会这个他这个和父皇站在同边的人。

但最后还是咬着牙移开了视线:“命抵命,们两个平了。但是……”

“但是,你还是不起谢不逢。”

谢观止下意识说出了这句话,语气格硬。

他以为文清辞并不会搭腔,可没想到方竟轻轻地朝他笑了下,温柔且略带几悲伤的语气说:“知道。”

谢观止:“……”

明明是他做错了事情,但是这刻谢观止竟忽然觉得,自己刚刚的话有些太残忍了。

好像把小刀,从文清辞的划了过去。

刺伤皮肉,渗出串小小的血珠。

谢观止的边,只剩下了个贴太监,着实落魄了不少。

但二皇子的余威尚在,那小太监还是听他指挥,又费劲将船划回雕满金龙的画舫,将文清辞送了回去。

回到房间,文清辞并没有着急将的湿衣换下。

他擦去唇边血迹,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毛皮展了开来。

下秒,略显粗糙却无比细密的缝线,和并不怎么平整的边缘,便出现在了文清辞的眼前。

文清辞的鼻子,不由酸。

这是个暖手筒。

要是自己没有猜错,它应当是谢不逢亲手制成的……

顾不了那么多,文清辞立刻清水将它冲洗了个干净。

再小心

开结团的毛皮,将它放在了散发着淡淡热气的香炉边。

等做完这切,文清辞方才缓缓地舒口气。

接着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冰冷得难以屈伸。

直到这个时候,他终于想起换下的湿衣。

殷川大运河大雨滂沱。

文清辞撑着把伞,冒雨朝船只的另头而去。

“……哎哟,稀客!文先您快请进快请进!”到是文清辞,贤公公连忙打开门,将他迎了进来,转便给他奉了杯新茶。

“贤公公不必客气。”文清辞笑了下,随他起坐了过去,同时随手将药箱,放到了桌边。

这间船舱是贤公公的住处,不在当值时间的老太监穿着藏蓝的衫,去与街边常见的老者没有任何区别。

两人认识这么久,也算熟悉。

寒暄了几句后,贤公公便笑着说:“不知文先来找咱家是……”

文清辞垂眸笑了下,不自觉地将视线落在了手边的药箱。

“来找贤公公,的确有个不情之请。”

“您这话说得实在是太客气了,文先但说无妨!”贤公公脸受宠若惊。

文清辞缓缓将药箱打了开来,排瓷瓶整齐地排列在这。

“这是大殿下每月需服的解药,还有些伤药……”文清辞停顿片刻,抬眸贤公公说,“今日殿下走得着急,未能将药带。所以想拜托贤公公,寻人替将这些药,送到殿下的边。”

贤公公顿了下,缓缓笑了起来:“自然自然!这么重要的解药,自然不能忘记。”

老太监的眼珠浑浊,将心事都藏在了其中。

没想到文清辞竟比表现出的样子,要多几良心。

在皇帝边服侍了那么多年,将他变化在眼的贤公公,早就意识到皇帝的状态已至极限。

…自己也该另做打算了。

这段时间,贤公公在稳住皇帝、不让他察觉出异常的同时,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人,尤其是几位皇子。

当今圣统共有四个儿子。

其中四皇子的年纪太小,母亲雯昭媛的娘家忠安侯府,又牵扯进了前阵子贵族叛乱之事。

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夕之间败了个干净。

甚至就连雯昭媛自己,也兰妃娘娘的几句话,而被送入了另座皇寺落发成尼。

四皇子现在,也是在由其他几个没有什么势力与存在感妃子轮流抚养。

他显然是指望不了。

至于三皇子,则更是扶不起的阿斗。

想来想去还是得二皇子或者谢不逢。

在大多数人眼中,谢观止只是时落魄而已。

他的能力与威望不必多说。

要是皇帝突然间驾崩,最可能被朝臣推皇位的人就是他。

至于谢不逢……兰妃的手段要比慧妃高明不少,娘家虽然不比当年煊赫,但也算是大族,至少比刚刚被流放了的京兆尹强不少。

假如他真的好运,活着从战场回来。

那么他也不是没有继位的可能。

总之,观察了这么圈,贤公公最后还是将注意力,落在了谢不逢和谢观止的。

现在文清辞来提,贤公公自然会做这个顺水人情,帮他这个忙。

虽然不知道背后都发了什么事,但是能够出,这两个皇子和文清辞关系都不错。

既然如此,自己与文清辞搞好关系,也是百利而无害的事情。

贤公公无比郑重地将药接了过来。

他到这些瓷瓶都贴了标签,面蝇头小楷细密地写着药效与量。

贤公公文清辞写医案了几个月,此眼就认出标签的字迹不是文清辞的。

像是读出他的疑惑是似的,将药递出后,文清辞轻轻咳嗽了两声说道:“了,烦请贤公公托人送药的时候,不要说这些伤药是备的。”

要说是自己准备的,谢不逢估计会像刚刚那样都不多眼。

他停顿片刻说:“就说是兰妃娘娘送的吧。”

“好好!”贤公公立刻应下。

老太监心思细密,隐约猜到文清辞想的他说:“边关军务写的,都是写大事,从中也难以出殿下的状态。不过咱家正巧在军中有几个熟人,若文先需要,也可托人将殿下的近况,起写信送来。”

文清辞向来不喜欢欠人人情。

但是他明白,贤公公刚才说的那些事,在整个太殊宫中也

只有为皇帝亲信的他能做到。

“那便感谢贤公公了,”文清辞轻轻朝他点头,顿了顿说,“若您有什么……”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太监笑着打断。

贤公公缓缓摇头,凑近文清辞说道:“文先千万不要与咱家客气,只要您未来能记得咱家便好了。”

说完,便将手中的茶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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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送走谢不逢而出的愉悦和轻松感,并没有持续太久。

等到下午,文清辞又被叫到了他所在的船舱。

这次来叫他的人是兆公公:“……陛下刚才正睡着,体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抽搐了起来,去着实有些吓人,文太医您快来。”他的语气颇为急切。

肌肉抽搐也是慢性汞中毒的症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