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1 / 1)

文清辞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在此刻彻底体会到了什么叫“骑虎难下”。他方才到了宋君然对官兵说的话,话里明摆着是要见当地主政的官员一面的意思。如今已走到自己的身边,再说没有事找他,岂不就是将他摆了一道吗?疠疾当前,容不任何纠结。可是自己“仙面罗刹”的名号,与剖解尸体的传闻,早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卫朝。……假如直接说出意图在,不就是明摆着告诉谢不逢,自己没有死吗?不远处的宋君然缓缓拉高面纱,忍不住在心底暗骂起来:竖子!谢不逢放着好好的皇帝不当,怎么大老远地跑到这里来了?他来这里有什么用,只会给我们添乱罢了!要是他不小心染上疠疾,这可就精彩热闹了。请来请去,没想请到了这么一尊大佛……剖解之事,该如何说出口?……他该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县衙署外悄然无声,宋君然心中的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地传到了谢不逢的耳边。这些话对于惯了恶意的他而言,简直小科到了极致。此时谢不逢只关注一件事:原来文清辞和宋君然找涟和县主事官员,是为求尸剖解。这个时候,跟在谢不逢背后的涟和县令也反应了过来。见一直站在这里说话,他连忙上前,伸引路道:“大,还有位先生,疠疾之事事关重大,三言两语恐说不清楚,位不妨进府衙里面详谈?”宽大衣袖的遮掩下,文清辞的双紧紧攥在一起。疠疾不可耽搁,必须尽快查出病因才可以。自己绝对不可能因为谢不逢在这里,就放弃这一城无辜的性命。车到山前必有路。……要不然先进府衙再说?他的心不知何时泛起一层薄薄的冷汗。文清辞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转过了身来。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转身看到谢不逢的这一瞬,文清辞的呼吸还是不由自主地停了半瞬。褪去少年气后,谢不逢的五官显深邃、凌厉。他眉眼轻扬上挑,冷峻又桀骜。战场与庙堂上的历练,为他添了分煞气,与凌贵气。谢不逢骨架坚实,身躯高大。浅蜜色的皮肤、墨云般微卷的长发,还有劲装下隐约可见的虬扎肌肉上,仍能窥见肃州三载赋予他的,永远也无法消磨的野性。隔着帷帽,两的视线,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撞在了一起。文清辞的心脏,莫名一震。“……师,清!”宋君然咬着牙走了过来,一脸恨铁不钢地挡在了文清辞的身前,并瞪眼暗示他停下脚步。这师弟平时也不傻,怎么今日真的跟着谢不逢走了?别都是引狼入室。他倒好,直接被狼带走了。文清辞压低声音,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他轻轻摇头说:“先进去再说,此事不能耽搁。”现在拒绝,反而会引怀疑。说话间,谢不逢也已转身,向府衙内而去。到文清辞的话后,站在一边县令忙说:“是是!这位先生说的是,位先生且同本官来吧。”“……行吧。”宋君然咬牙跟着文清辞一道,进到了官府里去。同时再一次暗骂谢不逢出现的太过不合时宜。径直被带去了府衙议事的后堂,围着一张长桌坐了下来。小厮随之将热茶送到了每个的上。雨自屋檐上滴答坠下。漾起一圈圈的涟漪。@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沸水冲出的陈茶,茶汤浑浊、枝叶干瘪,只有苦气没什么香味。可文清辞盯着中的茶盏,始终不曾抬头,像是要将它看出一朵花来。谢不逢似乎并没有察觉出异样,落座后他直入主题:“涟和县亡于疠疾者,已有数百,且还有增多的趋势。城内医馆开之药,治标不治本。若不早日查清病因,事态只会继续恶化。”<

br>文清辞轻轻点了点头。说到这里,谢不逢端起桌上粗瓷茶盏浅饮一口,接着将它缓缓放桌上。伴随着这声轻响,他转过身对坐在一旁的县令说:“先退下吧,我有事要同他们细谈。”“是,大。”县令问了一下,连忙行礼退下。走出门的时候,他还不忘转身将后堂的门缓缓阖起。转眼,这里只剩下了三个。房间也霎时暗了起来。只有桌上烛火,还在轻轻摇晃。一点暖黄色的微光,照亮了的面颊。“两位先生这日来,可有诊出什么结果?”谢不逢问。担心文清辞暴露,宋君然瞥了一眼师弟,率先答道:“症状都已了解。但是单凭诊脉,暂时无法确认此病究竟生出哪个脏器。”“嗯。”谢不逢缓缓点了点头,接着又针对症状与用药,提了个问题。文清辞发现,他的话虽然不多,但都能问在点子上。这并不是沿途观察,就能做到的……烛火暗淡,文清辞心中仍在交战。呼吸也变急促起来。而就在他反复纠结,自己究竟要不要当着谢不逢的面,提出寻尸剖解的要求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谢不逢的视线,忽然从他和宋君然的身上扫了过去。接着终于压低声音,缓缓道明了自己的最终目的:“现下或许只剩一种方法,能够探明病因。”低沉的声音,在后堂里荡。文清辞的心,随之紧张了起来。他的余光看到,谢不逢轻轻蹭了蹭腕上的绳,停顿片刻后沉声说道:“是剖解尸体。”文清辞:!!!……我没有错吧,谢不逢他刚刚说了什么?文清辞猛地抬眸,难以置信地朝谢不逢看了过去。幸亏有帷帽遮挡,这才没有被对方发现异常。文清辞做梦也没有想到,今竟然会是谢不逢主动提出剖解尸体。“什么?!”和强忍着还算淡定的文清辞不一样,宋君然甚至忍不住惊呼出声。谢不逢没有答他的问题,反而是将放在一边的书册拿至中,接着缓缓翻了开来。宋君然蹙眉看朝他去,显然是不懂对方这究竟是在做什么。长桌的另一边,余光瞄见书册里一闪而过的配图后,文清辞立刻认了出来——谢不逢里拿着的,是原主留下的本名叫《杏林解厄》的笔记。谢不逢给它包上了书衣,因此自己方才未能将它发现。“这是我的一位……故,于笔记中写道的,”说话间,谢不逢的目光竟变温柔起来,语气中似有无限眷恋,他的缓缓从书册上拂过,继而抬头望向文清辞和宋君然,“不知位可愿配合,照此书而行?”说着,谢不逢将书翻开放到了桌上。此时,宋君然也认出了这本笔记。《杏林解厄》上有文清辞部的心血,他详细记录了自己每一次解剖的目的、过程与结论,甚至于还配了亲绘制的图画。谢不逢似乎在文清辞走后,将这本笔记仔细看了一遍……他翻的这一页,正是文清辞绘制的详细解剖图。看谢不逢的意思,似乎是想让他们这两个江湖郎中,比对着《杏林解厄》进行剖解。说完刚才句话后,谢不逢还不忘补充道:“雍都太医迂腐,恐怕不愿行此事。故而只能麻烦位。”太医当然有能力比照《杏林解厄》进行解剖,但这个行为在当下的时代,过分离经叛道。按照文清辞对群太医的了解,让他们去剖尸,这群定当不干。甚至还有可能做出以死明志这种事来。谢不逢自小独自生活在皇陵,没什么地伦的概念,因此他竟比任何都要顺畅地接受了原主的套理论。他的话既在意料之外,又在理之中。“这……”同样想到这一点的宋君然,竟一时语塞。说话间,谢不逢的指,再一次落在了根羊毛绳上。“可惜我位故,已不在了。”他的声音淡淡的,似乎只是于不经意间想起了故,接着忽然生出

了怀一般。可是文清辞从这平静之中,出了无限的哀伤与落寞。他的左臂,随之生出了一瞬的刺痛。“好。”不等宋君然反应过来,文清辞已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压低了声音说:“我们定将尽心竭力。”文清辞的声音穿过帷帽与白纱,落至耳边,变模糊又不清。但是语气,无比郑重。烛火的映照下,谢不逢缓缓点了点头,他也站起了身:“好。今日时间不早,两位先生请先休息一番,待明日清晨再行此事。”语毕,转身打开了后堂的木门,对守在外面的小厮吩咐道:“收拾两个房间出来,给这位先生居住。”“是,大!”说完,小厮立刻朝后院小跑而去。涟和县衙署不大,能够住的客房满共也就三五间。在来的路上,县令已经提前做好了安排,让随行太医与侍从,宿于自己的私宅之中。只有谢不逢一,住在县衙署的后院。而现在,这里又多了两个客。谢不逢这一番动作行云流水、理应当,完没有给留下打断的时机。吩咐完之后才头向文清辞与宋君然说:“位是松修府,在涟和应当也无住。宿在府衙之中,行事较为方。”谢不逢的话里,没有半点命令的意思,但让无法拒绝。……府衙年久失修,客房也朴素至极。已到此处见过谢不逢,文清辞也不由破罐破摔起来。夜阑静,奔波日早已疲惫不堪的他终于敌不过困倦,沉沉睡了过去。可是一墙之隔的另外一间客房里,谢不逢始终没有一丝半点的困意。他站在薄薄的屋墙边,小心翼翼地将一只贴了上去。……仿佛是在隔着这冰冷的物件,反反复复描摹的身影。谢不逢的,正在轻轻颤抖。呼吸也乱了个彻底。白日里勉强维持的理智与体面,在顷刻间消散、崩塌。内里的不堪与欲望,在此时疯狂滋生。半晌过后,谢不逢忍不住将额头轻轻抵了上去。一日相见,并没有让谢不逢心火暂歇。反倒如疾风掠过,在顷刻间,吹火焰燎原。愈是压抑,愈是疯狂。------------------------------卯正一刻,刚蒙蒙亮,文清辞就已起身洗漱,走出了小屋。没想刚出门,就撞到了同样早起的宋君然。“师兄,一会——”文清辞刚想同他说,一会剖解时,需要他在一旁记录。但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出口,被宋君然诡异的眼神打断。宋君然双深灰色的眼瞳,如探照灯似的,将文清辞身上下反复照过。确认师弟和昨一样后,这才缓长舒一口气。“我知道,”宋君然缓缓伸了个懒腰说,“我一会都你指挥。”他的话音刚刚落下,府衙里的出小厮也从前院走了过来:“位这边请,巡官大说,他边已经准备妥当。等位用过早餐,我将您送过去。”“麻烦您了。”文清辞微微颔首。“不必不必!”小厮非常热,路过架玄色马车的时候,他还不忘补充:“还有架马车,明后才到达涟和,过来补送药材。哦,对了……说还有一名腿脚不怎么方的太医,随行而至。”腿脚不怎么方?到这个字,文清辞脚步不由一顿。这个小厮说的太医,不会是禹冠林吧……他么惜命,也会被谢不逢薅来吗?县衙署外在工地上都是。光明正大地运尸进府衙去,定会引怀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因此吃过早饭之后,小厮将文清辞带到了之前他曾去过的荒地边。这里原本是一块田地,附近有间堆放农具的小屋。

谢不逢已经连夜寻来合适的尸体,将他停放至此处。而他本,更是早早只身等候在了这里。解剖一事,不能为接受。为此,谢不逢并没有将这件事交给下的去做,而是自始至终的亲力亲为。甚至就连涟和县的官兵,都被他派到了远处守着。进入小屋之后,文清辞看到,木质的床板上躺着一个出头的青年男,凭他身上穿衣物,与脚处的痕迹可以判断出,这应当是一个死于监牢中的囚犯。果然,注意到文清辞正在观察尸体,谢不逢随之解释道:“他是关押在涟和大牢中的死囚,也染了疠疾,死于昨日傍晚。”“好。”事态紧急,文清辞也不再耽搁,立刻从药箱中取出了一把银刀与弯镊。连下了日的雨,终于在今早晨彻底停了。夏亮总是格外早,阳光从窗外照来,映亮了整间小屋。就在动之前,文清辞忽然发现,宋君然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攥着毛笔的只的骨节,不知在什么时候因用力而发白,甚至整个腕都在微微颤抖。虽然有纱布遮挡,但是从对方紧皱着的眉能看出——宋君然显然也不怎么能接受一会要发生的事。事实的确如此。作为文清辞的师兄,他早年间就因为此事与文清辞产生过矛盾。而后宋君然虽然被迫着适应了师弟的行事风格,但并不代表他自己,也能毫无障碍地参与此事。在动之前,文清辞忍不住犹豫着说:“你……不如我来记吧,你在外面休息一会。”“没事,你不必理会我,”宋君然虽然心理不适,但还是强忍着说,“这样比较节省时间。”话虽如此,但他的语调明显和往常不同。文清辞还想再劝劝,但是不等他开口,站在小屋另一头的谢不逢就缓步走了过来。他将桌上一摞还未写字的薄宣拿到了中,“我来吧。”他淡淡的说。谢不逢虽然不是医生,但上过战场的他,见过的血腥场景不比任何一个少。……让他来记录,的确比宋君然更加合适。白纱下,宋君然缓缓拧紧了眉。他不想让谢不逢和文清辞单独相处,但事实是,自从进了这个房子起,自己的心底止不住地发寒。虽然不算恐惧,但是这样的状态,的确也帮不到文清辞什么忙。……怎么办,怎么办?宋君然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纠结过。但还没等宋君然下定决心,文清辞开了口:“好,就麻烦大了。”“无妨。”谢不逢从砚台上取来另一支笔,俨然是已将宋君然彻底忽视。没有办法,完插不上的宋君然,只能就不甘心地放下里的笔,暂时退了出去等候在了屋外。文清辞穿书的时候,已经结束了大的部课程,学习了系统解剖和局部解剖学这两门课程。但是他毕竟只是个大的学生,且学的还是中医专业。文清辞上解剖课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看”和“”,真正动的机会并不多,且是与同学配合完的。此时拿着刀、镊,站在这里,文清辞的心中生出了一阵浓浓的不真实。甚至于就连大脑,都空白了秒。自己真的能够担负如此巨大的责任吗?他不由自主地怀疑了起来。时间不等,这里更没有任何一个能够帮上他。文清辞强压下心中的忐忑,接着深吸一口气,一边忆视频课件和课程学,一边缓缓抬起了握着银刀的右。但与料想中不同的是,下一瞬浮现在文清辞脑海之中的画面,并不是解剖课上放的视频,或者课本上的内容,而是一段段鲜活的记忆……他看到——自己握银刀,缓缓破开病患的皮肉,剪断他的胸骨。接着在不久前还鲜活的身躯中,仔细寻觅着答案与线索。文清辞甚至能够想起银刀破开皮肉的刹,指尖之下的微弱阻力。他垂在身畔的左随之一顿。亡故没有多久的尸体,皮肤尚且细腻,富有弹性,与他在课堂上见过的完不同。<

br>来不及多想,文清辞的右紧握着银刀,乎是凭本能破开了尸体的胸膛。严重的血腥味,立刻穿透帷帽与白纱,传至文清辞鼻尖。本该有些陌生的脏器与肌肉分布,于一瞬之间在他的脑海中变清晰了起来。文清辞恍惚了一下,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忆里看到的,应该是属于原主的记忆。和纸上谈兵的自己不同,真真实实于这个时代生活了余年的原主,早不知亲解剖过多少具尸体,并积累了丰富的经验。文清辞的左,不由攥紧。右则紧握着银刀,一刻也没有停滞地剥离起了肌肉。他的动作非常熟练,这似乎是来自于身体的肌肉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正在忙碌的文清辞,无暇顾及其他事。他没有看到,站在背后远处的谢不逢,始终注视着自己垂在身侧的左臂。练过暗器的指非常灵活。文清辞单凭右,就可以顺利完解剖。银刀在他的中,化作翩翩飞舞的蝴蝶,直叫摸不着踪迹。但是他右的动作越是灵巧,越衬左臂过分安静。它垂在里一动不动,宛如白鹤僵死的脖颈……谢不逢的心,一阵阵酸痛。仿佛下的每一刀,都从他的心脏上蹭过。……文清辞的臂还疼吗,他的左是不是真的再也无法恢复往常?谢不逢想要问,但不敢问。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房间里的血腥味越来越重。沉默间,文清辞的动作忽然慢了下来。他缓缓开口,打破了这一室的寂静:“……心脏与肝脏,都有不同程度的病变。”谢不逢顿了一下,立刻将文清辞的话记在了纸上。接着又文清辞说:“……但是病变最明显的脏器,是肾脏。”“肾脏水肿、出血,皮质苍白。”这里的病变非常明显,肉眼可见。语毕,文清辞中的银刀终于停止了舞动。说到这里的时候,文清辞的心里已经隐约产生了一个猜测。他不由停下来开始思考,同时在以肉眼观察肾脏外观的同时,准备动破开肾脏,仔细查看其内部结构。而就在这个时候,文清辞的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声响。——声音是隔墙而来的,上去不怎么真切。“你们要做什么!向后退——”这是宋君然的声音。接着,又有无数带着涟和县口音的声音,透过薄薄的墙壁传到了文清辞的耳边。“让开!”“我们先去看看个松修府究竟在做什么!”“……你就是他的同党!”文清辞下意识头去看,可就在他转身的这个瞬间,一道银光突然破开了残损的纸窗,直直地朝着文清辞而来。等他看清原来是一把镰刀的时候,银光已经到了他的眼前。“这是哪门子大夫!”“伤损尸体,理难容——”清晨送尸来空地埋葬的百姓,随着浓重的血腥味找到了这里,并于窗外窥探,看到了这恐怖的一幕。他跌跌撞撞避开宋君然,于私下里将周围的部叫了过来。文清辞下意识抬去挡。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有一道玄黑的身影,早早出现在了他的身前。——谢不逢竟然用握住了镰刀的刀刃!闪着银光的镰刀,刺穿了他的掌心。猩红的血液,顺着镰刀涌出。可谢不逢非但没有将它放下,甚至于缓缓紧握。接着,守在远处的官兵,终于到这边的异响冲了过来,将这群团团围住,押了起来。玄黑色高大的身躯,将文清辞完挡到了背后。把他与外面个混乱的界彻底相隔。文清辞的呼吸,因紧张而变急促起来。甚至发出了阵阵轻喘。谢不逢则在这个时候缓缓转身,将中镰刀放到了一边。“你没事吧?”低沉的声音从文清辞的耳畔传来。<

br>惊魂未定的他,在这一刻看到了藏在双冰冷的浅琥珀色眼瞳下的温柔与关心……就像是隆冬时节结了冰的湖水。表面坚硬而冰冷,实际藏着不同于冬的温暖。谢不逢的声音,莫名使安心。虽早已意识到他与当年不同。可直到谢不逢轻轻将镰刀放下的一刻,文清辞这才清楚地意识到,谢不逢早已不再是太殊宫里个孤单跪于雪地中、被欺凌的少年了。他早已熟到足够保护自己。……将自己挡在他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