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尚且没喂饱,沈窈窕冷不丁听到这么一档子事儿,哪里还能顾得上小羊羔啊,她受了伤的男人还在家里躺着呢。
丢下挑子,沈窈窕拔腿就跑。
路上水坑颇多,沈窈窕跑的急,有时候闪避不及,径直踩了上去,就跑到家这一小会儿的功夫,鞋袜都湿了个透,裤脚也沾了一圈泥点子。
一路上沈窈窕就琢磨到底谁闲的吃饱了撑的跑他们家闹事儿,可思来想去,她最近也没得罪旁人啊。
若说怀疑的人选,她脑海中隐隐约约蹦出来一个迷糊的人影,莫非是她?
可等到了,她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天真。
来找茬儿的哪里是顾清平的娘啊,而是她自己个儿一年多未曾相见,早就断了关系的奶奶。
这头发花白的老妇坐在地上撒泼打滚,周遭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了。
一年前,云老太在彭城的时候便是这样。
沈窈窕想笑,一年未见,她居然半点长进都没有,会的还是这老一套,除了撒泼,一无是处。
旁边站着她的大堂哥,连人选都对上了。
“哟!这是什么风把您吹了来?”
云老太乍然听见沈窈窕的话,表情凶狠的瞪过来,可瞧见沈窈窕的模样,她愣住了。
沈窈窕笑着:“近来日子过得怎么样?”
她的寒暄搞得云家堂哥不知道该怎么回话,站在门前恨不得原地挖个洞钻进去。
沈窈窕轻叹口气,不明白云老太带着这样战斗力几乎为零的人来做什么,送菜?
“你、你是窈窕丫头?”老太太站起身,屁股上还带着些许泥泞,望向沈窈窕的神色几乎是不敢置信。
下乡的时候还瘦瘦小小,不过一年的时间,就长开了?
“变了不少吧?大坪村的水米养人呢。”沈窈窕阔步走向前,瞧见门上挂着的铜锁就知道顾清平不在家,她从裤兜里掏出钥匙,似是随口道:“这大坪村可不小,老太太您找的倒是精准的很。”
云老太看着沈窈窕,面露感慨,“是不小,这村里的日子可比咱们那边好多了。”
“你们咋过来的?累不累?”门开了,沈窈窕进去,云老太喜不自矜,这死丫头片子居然这么好说话的。
她登时有些后悔,早知道这会儿沈窈窕性子这么软乎,她就不在门口闹腾了。
闹腾这一场,不好看且不说,身上的衣裳都湿了。
唉,也是来得不巧,居然赶上了下雨天,可遭罪,浑身都是潮乎乎的。
“不累不累,你大伯特地给我打的坐票,就是不便宜,我跟你堂哥两个人,花了一块多呢!”提及此,她颇为肉痛,可……
大孙女这房子起的颇为气派,想来嫁的人家也殷实,拿点小钱花花,也是应该的。
堪称和谐的气氛让村人们面露古怪,这跟想象的不大一样啊。
不都说这沈知青跟家里断的干干净净了么?就剩下张老二婆娘那一门亲戚,这贸然找上门的老太太,咋还能得了她好脸呢?
费解,实在是让人费解。
云老太顺着门缝朝里看,哟!院子里还有一口井。
家大业大啊!
“咋把宅基地选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可叫我好找!要不是有个丫头给我指路,我还找不着呢。”
“谁给指路的?”
云老太不设防,顺手指向人群,“喏,就她。”
人群中默默看戏的王桂花:“……”
她抱着孩子的手紧了紧,下意识狡辩道:“我好心提醒,再说了,老太太一把年纪了,这雨天路滑,万一摔着了,可怎么是好?”
沈窈窕哈哈一笑,“我倒是看了个稀奇,难为你王桂花还有好心的一天,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安的什么心呢?”
她搁在门后的手抽出来,手中赫然攥着一根细溜长的竹竿,那是前段时间给黄瓜按架子的时候剩下的,现如今水分半干,韧道十足,拿起来轻轻一挥,便有飒飒的破风声。
这竹竿做旁的不成,收拾一下心怀鬼胎的小人最合适不过了。
“还给我装!我家里这点子破事儿早就让村里人嚼巴干净了,谁不知道我沈窈窕孤身一人下乡,跟混账爹断的干干净净?偏偏你能耐,什么东西都给我朝家里引。”
看热闹的村人立马闪开一条道,看着沈窈窕追着王桂花敲,心里头登时就舒畅了。
对对对,就该是这样。
云老太:“……?”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叫沈窈窕的笑脸搞得脑子有些晕乎,现在还没回过来劲儿。
连敲了王桂花的屁股几下子,沈窈窕便收了手,毕竟她怀里还抱着孩子,万一慌不择路的逃跑,摔着了大人没啥,摔着孩子那就罪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