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羊贼自然是没找着的。

旁人如何沈窈窕不知道，但葛大爷却结结实实的警惕起来了。

与此同时，山脚下的草棚里。

梁世辉小心翼翼的将裤腿撸起来，腿上偌大俩牙孔，旁边还有青青紫紫的伤痕，光是看着就痛得要命。

他恨得咬牙切齿，若不是那只狗……

唯一一条好裤子也被鸡毛菜给撕巴烂了，梁世辉颇为肉痛。

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你疯了？”

梁世辉一惊，迅速将裤腿放下，“作死啊你，吵吵嚷嚷干什么。”

这狰狞的面孔一挂出来，梁志远便被吓得朝梁年身后躲。

梁年强忍着怒火，哄着梁志远出去玩，而后才冷冷的开口嘲讽，“怎么？敢做不敢当？”

梁世辉皱着眉，“哪儿那么大火气。”

梁年没吭声，快步走过去，将他那条裤腿撩起来，“你去偷羊了？”

虽是疑问，但语气满是笃定。

“不该你管的，少管。”

梁年满心绝望，她不知道梁世辉到底想干什么，日子已经这么艰难了，他为什么还是满肚子坏水。

不做坏事会死吗？

她环顾一眼空空如也的家，窒息感便像是潮水一样汹涌而来。

已经落到了这个田地，家里要啥没啥，现在是夏日，衣能蔽体足矣，那冬日呢？一件棉衣都没有，是要活活冻死吗？

他为什么不能为以后的日子做打算呢？

“年年？”

出门挖野菜的汤怜玉拎着篮子回来了，瞧见僵直的女儿，狐疑的晃了晃手，“你怎么了？站在这儿也不动，志远呢？”

梁年被唤回神思，好半晌才哑着嗓子道：“出去玩儿了。”

汤怜玉把野菜都倒出来，从篮子底下捏出一个宽大叶子叠成的小包，她小心翼翼的展开，“这个小果子可甜了，我瞧见村里好多小孩子都在吃，就给志远摘了点。”

野菜里夹杂着几朵蘑菇，有一个圆溜溜的褐色小蘑菇咕噜噜的滚到了梁年的脚边。

她瞳孔微缩，下意识拽紧了手中的衣角。

沈窈窕略带笑意的杏眼在她眼前浮现，她清清楚楚的听到沈窈窕笑着道：‘那有毒的。’

有毒。

梁年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只一瞬，便掩盖下去。

“年年？”汤怜玉不解，推了一把梁年，“你怎么老是走神儿？”

她搀着汤怜玉走到屋里的破凳子前坐下，轻声道：“妈，现在是夏日，咱们日子还好过些，等到了冬日，该怎么办。”

提起此事，汤怜玉脸上的笑也挂不住了。

“能怎么办？”她略带茫然，“过一日，算一日吧。”

“可是……”梁年抬起头，满脸的泪，“我们可能等不到冬日就被爹连累死了。”

打狗偷羊，这桩桩件件，分明是不想过日子了。

汤怜玉气的呜呜哭，可是她顺这梁世辉一辈子了，压根生不出来反抗的心思，只一味的掉眼泪。

嘴里呢喃些梁年听不懂的话。

梁年擦擦眼泪，捡起散落在地上的红色小果子，捏了一粒放在嘴里。

浆果皮爆开，酸酸甜甜的汁液浸满口腔。

爹是个祸害，娘软绵还立不起来，只有她了，这个家里只有她了。

收起浆果，梁年出门找孩子。

而汤怜玉哭够了，则开始清洗野菜，用瓦罐做晌午饭。

家里就剩下一点子盐，汤怜玉舍不得多放，只弄了一点沾沾味道，等梁世辉拖着那条伤腿回来就炸了。

他凶恶的面孔像是一头饿了千年的饕餮，在破旧的草棚子咆哮。

汤怜玉吓得瑟瑟发抖，躲在角落里等着即将落在身上的拳脚。

刚找回孩子的梁年听到吵闹声心里一紧，梁志远当即吓僵了，捏着浆果傻傻的站着，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妈妈，我害怕。”

梁年也怕梁世辉发疯，匆忙安置好孩子，她进屋。

彼时的梁世辉已经拿汤怜玉出了气，却尤觉得不够，知道瓦罐滚烫，他不敢对着瓦罐撒手，直接摔了家里那唯一的破碗。

“砰~”

清脆的炸响，碗就摔在了梁年的脚边。

那碗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梁年想，这样的祸害，他为什么还不去死呢？

……

张寒又来到了羊圈旁，他紧皱着眉头，琢磨着事儿，“小沈啊。”

沈窈窕正忙着给放脏草的坑内填土，“咋了寒叔。”

“鸡毛菜之前回来的时候，身上有没有带血？”

“血？”沈窈窕愣了一下。

怕吓着沈窈窕，张寒解释道：“先前鸡毛菜不是追着偷羊贼去后山了么，我就想问一下，它回来的时候，嘴巴上有没有血。”wap.bΙＱμＧètν.còＭ

瞬息间，沈窈窕就明白了，“叔，你怀疑偷羊贼受了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