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不知道这一点。”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沈窈窕落寞的样子,他有点心疼。
但旋即从心底升起一抹欢喜。
他想,我肯定是魔怔了。
窈窕连家都没了,他却在心里高兴,简直不是人!
沈窈窕:“没事,就我家那点破事都不知道传多少版本了,你跑来问我也比在村里瞎听闲话来的靠谱。”
“嗯,村里的闲话,是有点离谱。”
两人正说着话呢,门外传来了狗叫声,沈窈窕一怔,和顾清平对视一眼。
鸡毛菜从不乱叫,除非有人闯入。
“我出去看看,你在这里等着我。”
“沈窈窕!你出来。”
她刚起身就听到了黄采采的哭声,“呀!”
这上门找打的又来了。
“哟~这是谁啊!无事不登三宝殿,脸又痒痒了?”
黄采采诡异的冷静了,手里攥着一张信纸,眼泪无声落下。
这个态度有些不对劲。
“你……”
“他们死了,自杀。”她抬起头,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滑,“我不知道你现在是怎么想的,但是他们死了,那些前尘往事,可以一笔勾销了么?”
死了?
沈窈窕切切实实愣住了,“谁死了。”
黄采采笑,无不讽刺道:“你的亲爸啊!恭喜你,彻底成了没爹没妈的野孩子了。”
“你也不遑多让,都是没爹没妈的野孩子,你冲我嚣张个什么劲儿。”
沈窈窕藏在身后的手在发抖,心脏被一双大手紧紧攥着,快要透不过来气,但是脸上仍旧漠然。
黄采采:“我看错你了,本以为你还是有心的。”
“嗯,”沈窈窕饶有兴致的点头,“比不得你有心,为了个工作都能让亲妈卖身了,你说,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
后悔让她妈跟云庆和掺和到一起去吗?
她是后悔的。
黄采采她爸实在不是个东西,早些年不务正业,有点钱就费尽心思跟人家换酒喝,不喝的时候还有个人样,喝完了酒六亲不认,回来就打人。
打老婆,打孩子,抓着什么就拿什么砸。
时间长了,楼里总有些风言风语,那时候的黄采采扎着两个小辫子,还是个俏生生的小姑娘。
只是小姑娘身上总带着伤。
有大婶出言戏谑,你爸是不是又打你和你妈了?
小小的黄采采感受着成年人的恶意,她满是惶恐,自尊心碎的掉了一地。只能悄悄的躲在角落里,把碎掉的自尊心一片一片的粘起来。
她敏感,多疑,不是好人。
但她真切的爱着黄薇,如果不是黄薇,她可能很小的时候就被发酒疯的父亲失手打死。
好在这样的日子只到了七八岁,那不是东西的爹,终于懂事儿了。
某年冬日凌晨,喝醉了的男人失足落入河里,死了。
他生前曾不止一次怨恨过黄薇没给他生过一个男孩,死后,黄薇顶了他的工作之后也硬气了一把,直接把她的姓氏改了。
打那之后,她就是骄傲的黄采采。
直至今日,她妈死了。
“我想去一趟西北,你能跟我一起去吗?”黄采采满眼期盼。
沈窈窕只觉得她脑子秀逗了,“可别,我跟你一块去,能不能回来还两说。”
“那谁能跟我一块去?”
沈窈窕翻了个白眼,“大姐!去西北?你有钱有票有介绍信吗?再说,你都结婚了,不跟你男人商量跑到我家来找什么存在感!”
语闭,她三两步撵了出去,“赶紧走,别逼我扇你。”
门被关上,听见黄采采的的脚步远去,沈窈窕身上的力气都没了,满心惶然,靠在门上,腿软的撑不住身子,滑着坐下。
顾清平从屋里走出来,站在沈窈窕面前,蹲下,“还好吗?”
她愣愣的,“还、还好。”
顾清平犹豫片刻,伸手卡住沈窈窕的胳膊,低声道:“先站起来。”
他的手掌很大,干燥又温暖。
沈窈窕的眼泪忽地落下来了,她咬着牙,“他活该,死了就死了,死了才干净。”
话虽如此,沈窈窕的心还是空了一片,她妈没死的时候……
“哭吧,哭出来,心里就舒服了。”
顾清平的手给了她安全感,沈窈窕就像是即将溺毙的人抓住了救命浮木似的,抱住了他的胳膊。
嗷嗷哭了一通,顾清平的袖子都湿透了。
沈窈窕哭起来就像是小孩子,毫无美感,鼻涕眼泪一齐掉,顾清平一开始还有些心中悸动,后来就……
嗯,这倒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