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2 章 遮望眼(1 / 2)

“娘娘您在说什么?”琉依惊恐的睁大了眼睛,扑通跪在顾鸿芊腿边:“娘娘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奴婢查过了,皇贵妃只是长得像而已。”

“长得像?”顾鸿芊几乎咬碎了银牙:“今日,哀家在她腕上看到了两颗流星珠,那珠子是天外来石,千百年来只此一次,被神都萨满一分为二,一颗给了昭禾长公主,一颗便是给了她秦暮南,如今这两颗珠子分明都戴在那丫头手上,还能作何解释!”

流星石?百年前坠落在南境的天外飞石?

琉依少时便听过那颗诡异的石头,带着火光从天而降,落在了南境的一处荒原上。自那开始,那处寸草不生的原地月余之间花草遍布,无比丰茂。南境的老伯阳侯在先帝登基大典之时献上此石,后被来自额尔古纳的神都萨满在摘星台供奉整整五年,才打磨成珠送与了当朝最尊贵的两位公主。

那珠子看似其貌不扬,其实暗藏玄机,颜色浅一些的珠子置于月光下会在其中看到一条银河,深一些的那颗日光下则可看到日月同辉。

本是极好的寓意,可讽刺的是这两颗珠子的主人却都没能得到好下场。

琉依不信这天底下会有如此诡异之事,当年秦暮南的尸体是她亲眼看着抬出的盛府,当时那肚子分明高高隆起……

“娘娘,绝无可能,人都死了孩子怎么可能保得住!”琉依回忆道:“秦暮南的尸首是大少爷收的也是少爷葬的,会不会是大少爷将那珠子摘下来留在身边,如今瞧着皇贵妃长得和秦暮南有些相似,也将珠子送与了她,像太皇太后那般。”

顾鸿芊整个人精神恍惚,草木皆兵,眼睛直突突的看向琉依:“是呀,不然为何皇贵妃入宫如此久不来找哀家寻仇,方才我提起阿南,还用那幅画来试探她,她却毫无反应。”

“太后娘娘万不可在此等时候自乱了阵脚。”琉依紧握住太后发颤的手,一再提醒。

顾鸿芊却已由心底生出一抹恐惧,尤其是一次次的回想起皇贵妃的眉眼长相,行径做派,一颦一笑……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顾鸿芊恐惧到喉头发涩,嫉恨到浑身发冷。

她拼尽全力压制住心底的几多情绪:“这天底下唯有一人,只有那人可以证明皇贵妃的身份。”

听闻此言,琉依撑直身子朝前挪了挪。

顾鸿芊顺势俯下身低声吩咐了几句。

琉依点头应下,站起身依旧紧握着顾鸿芊冰凉的手:“奴婢扶太后回宫吧,这里阴冷,还是莫要久留了。”

顾鸿芊缓缓心神,就着那双手的力道撑起了摇摇欲坠的身体。

……

本来没打算陪赵倾城用午膳,但岳惜岚离宫的早,她便亲自提着盅汤去了勤政殿,赵倾城果然推了手上的政务好生用了半个时辰的膳。

瞧见陛下膳食用的多,春满也跟着高兴,所以一听盛澈要将阿进借走为她挪种几株花,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还好生叮嘱阿进要尽心伺候。

阿进以为是要去交泰殿种花,哪知拐了几个宫道被带去了御花园一处不起眼的花圃。

盛澈朝远处角落一指:“就那簇,给我移几株到交泰殿。”

阿进忙跑过去打量,蹲下身扒来扒去,不多时又折了回来。wap.bΙQμGètν.còM

“娘娘,这花名为蓝雪见,是多年生的南方草木,得压枝扦插,那簇看着长的多,就一棵母株,奴才本事小,怕移死了。”

“南方草木?”盛澈有些不解:“既是南方草木怎么在上京长得如此茂盛?”

阿进回道:“许是种这花的司植本事大,又或者这株蓝雪见耐活,看它那根茎都裂纹了,指不定比奴才的年纪都大哪!”

“所以今儿是移不去交泰殿了?”

“娘娘莫急,奴才明日一早便去内务府寻一个经验老道的司植打问打问,定有法子移到交泰殿的。”

盛澈从荷包里摸出几片金叶子,赏给了阿进。

“这事就交给你办了。”

阿进双手捧着赏赐连连谢恩。

“娘娘放心,奴才一定办的妥妥帖帖。”

盛澈顿了顿:“到时顺便帮我打听打听,从前宫里谁喜欢这蓝雪见。”

瞧着盛澈性子好又给了赏,阿进胆子便大了些:“娘娘为何要问这个?”

盛澈望着那簇花,心中莫名涌动起一种说不出的情绪。

“你方才也说了这花本不该长在上京,我就是有些想知道是谁如此有眼光,与我喜欢同样的花。”

“欸,到时奴才一定帮娘娘问上一问。”阿进笑嘻嘻的应和。

这事阿进果然放在了心上,第二日一早便过来了,当时盛澈还没起身,他便留下话托惜错姑姑转达,说他朝司植打问了,得等个阴天的日子移栽才能活下来,所以等下一个阴雨天,他便去移花。

上京的夏日绵长,太阳总是一早出来,在天上一待就是五六个时辰,贪看这繁华的帝都盛景,一日两日过去了,也不见个阴雨天。

蜀地倒是连日大雨,顾牧和居住在一处别致的山涧园林,时不时有几位陌生面孔拜访,身披雨蓑,头打油伞,却依旧湿了半副衣袍。

一日,一黑衣男子浑身透雨的深夜敲响了别院的朱红漆门。

别致清幽的紫竹书房内,顾牧和手中紧握着一封浸了雨水的密信,问向来人。

“那人可曾与太后相见?”

来人回禀道:“主子离京之时命属下盯紧皇宫动向,这信还未来得及送进宫便被属下的人截获,因宫中没传出消息,所以那人并未现身。”

顾牧和的目光凝注在密信之上,许久之后,沉声道:“回京!”

“蜀地之事还未告终,主子此时回上京的话恐怕……”

顾牧和出声打断跪在地上的人,“该查的已经查清,只等证据送到陛下手中,我如今有更重要的事去做,即刻备马!”

“属下遵命。”

……

上京如今正值炎夏,日头晒得草都打蔫了,赵倾城借口天气太热,驾马去余县恐会中暑,便硬是将盛澈留在宫中陪他。

盛澈掐算着日子,离与申屠的十日之约还有两日的光景,正想着到了那日该找个什么借口出宫一趟。

申屠府在城内,便推说是去看一看病了的陈老将军,那赵倾城会不会也要跟着?

她在勤政殿来来回回兜转了几圈,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劈啪作响,然后端了碗消暑的冰酪凑到御案前。

“听闻这几日鲁东连日暴雨有一处河坝决堤了,冲垮了许多农田,那豫鲁巡抚这几日不得来请罪述职?”

赵倾城正低头批奏,淡淡嗯了一声。

“那具体是何时呀,明日还是后日?”

赵倾城手中的朱砂笔一顿,抬头看向案旁站着的人,上下打量了一番。

盛澈不自在的扯扯裙摆的褶皱,又将冰酪推的离他近了些。

“快尝尝,冰化了就不好喝了。”

赵倾城并未将目光移到冰酪上,而是将腿从御案下移了出来,拍了拍。

“如此热的天,靠一起多不舒服。”

盛澈只是就事论事,哪知话才刚落就见赵倾城蹙起了眉头。

她二话没说,像是只兔子一样蹿到了他怀里,好言好语的找补:“不过在你怀里,再热我也是要靠一靠的。”

这话赵倾城很是受用,伸手轻轻捻动她的耳垂,温声道:“应是后日。”

“后日呀!”

刚好是与申屠约好的那天,天助我也。

盛澈嘴角暗暗扯了个笑,将冰酪端起来送到他唇边:“你实在是辛苦,快些消消暑。”

赵倾城垂眸看向碗里晶莹剔透的冰镇葡萄,不紧不慢道:“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