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5 章 鲃肺汤(1 / 2)

冯和槿立在那面红耳赤了许久,见盛澈不再拿他寻开心了,才敢答话:“臣这几日一直在宫内值守,只与世子见过一面。”

“那便好那便好。”盛澈自顾在那笑道。

冯和槿疑惑不解的稍稍抬头,又赶忙垂了下去,怕娘娘又说些令他难为情的话。

她又问:“你知道他何时回封地吗?”

“臣不知,不过大人说过,待威英将军回京陛下会论功行赏犒赏三军,届时世子应该也会在的。”

“我怎么将这茬给忘了,”盛澈暗自嘟囔一句,赶忙道:“你家大人去迎威英将军了,如今在宫中我也无人可用,你这几日就先不要回府了,住在侍卫所里随时听我差遣。”

“臣遵命。”

盛澈觉得自己上辈子恐怕是个触犯天条的月老,这辈子才会下凡来给人牵线搭桥,关键是牵的线没一个成的,牵的人没一个正常的,自己这一根倒是牢固,牢固到她都觉得上辈子赵倾城是不是欠她人命,这辈子来还债的。

夜里她被召进勤政殿陪着赵倾城批奏章,顺便商量一下如何犒赏三军。

话说这种事一般的皇帝是绝对不会听一个后妃的,奈何赵倾城对自己的皇贵妃纵容无度,除了顾牧和的封赏,剩下的一律听盛澈的。

说他昏庸吧,盛澈写给众将军的封赏倒是都合情合理;说他贤明吧,盛澈说犒赏三军的时候要请千仙阁的歌舞去军营助兴,他竟然不拦着。

这事过几日落文官们耳朵里,不得一口一个有辱斯文顺便写几封奏疏规劝陛下。

不过这些个后话盛澈也不在乎,反正封赏最后都是以陛下的名义给的,那些个笔诛墨伐又落不到她身上,想来那些个文臣对自家君王也不会太过苛责的。

只是有一点不太顺她的意,她说要同将士们一道欣赏歌舞这事被赵倾城给否了,顺便当晚还被他压在书房的御案上好生折磨了一番。

赵倾城哪哪都好,就是太过小心眼了,她不就随口提了一句千仙阁的脱衣舞娘们腰肢细软,摸起来很是得趣,他至于气得做那档子事的时候连啃带咬的嘛,如今好了,本来说好第二日去御花园,硬是让她歇了三天才敢出门。

赶上天气好,盛澈带着正尘去放风筝,专挑妃子们如今爱去的那片梅林,以防万一还让奴才去各宫附近聊聊闲篇,尽可能的让各位娘娘知道她不但大病初愈,如今还活蹦乱跳的。

果不其然,不到半个时辰,梅园附近来了不少的人,不过盛澈觉得也就刘颜之是真心来看自己,剩下的,没一个打着好心思。

“如今天冷,娘娘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正尘公公还不去给娘娘拿件披风。”

刘颜之将自己怀里的手炉塞给盛澈又捂了捂她的耳朵:“耳朵也凉,娘娘别在风口里站着了,还是回宫吧,颜之去给娘娘熬鲃肺汤,这时节的鲃鱼最肥了。”

这鲃肺汤是江南有名的汤食,盛澈自从来了上京再没喝过,她吞吞口水,小声道:“颜之,你先去交泰殿熬着,我待会儿就回去。”

“娘娘与颜之一起回去嘛,大冷天风筝有什么可放的,等开春了颜之再陪娘娘来放风筝可好?”

搭眼,刘颜之瞧见正尘没走,刚要再催一催,就听他凑过来道:“刘才人就不要给我们家娘娘裹乱了,我们不是在放风筝,是在钓鱼。”

刘颜之峨眉微蹙,又撅着小嘴看向盛澈。

盛澈咬咬牙:“颜之呀,我真的不能走,要不等我得了闲再去看你?”

刘颜之眸子雾蒙蒙的,觉得自己许是真的给盛澈添乱了,小声央求道:“那我给娘娘去煮汤,娘娘还想喝吗?”

“想喝想喝!”没等盛澈开口,正尘倒是不客气了:“鲃肺汤里再煮点山药和笋尖,别提多鲜了。”

“娘娘……”刘颜之勾了勾盛澈的衣角。

“你去吧,正好留下来陪我用午膳。”

“嗯,我这就去御膳房挑鲃鱼。”

刘颜之终于有了点笑模样,欢欢喜喜的走了。

盛澈拉着风筝线一派闲适,直到该出现的人出现了,她暗暗勾了勾嘴角,快走几步将风筝放的更高了些。

“拜见皇贵妃娘娘!”贤妃翩然上前行礼。

盛澈专注的扯着风筝线,淡淡道:“免礼。”

贤妃背对众人,目光如火的盯着放风筝之人的侧颜,片刻才道:“娘娘大病初愈,瞧着气色红润精神焕发,臣妾挂念多日,如今悬着的一颗心也算放下来了。”

盛澈心中暗讽,从前总以姐妹相称,想来现在是知道自己两面三刀的狐狸心思在她这装不下去,改换低三下四的路数了。

她倒要看看她究竟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多谢贤妃记挂,本宫这病啊时好时坏,指不定哪日又不成了。”

“娘娘这话说得,”贤妃忙道:“人吃五谷杂粮,小病小灾的在所难免,只有娘娘身子康健了,才能主持后宫大局,我们这些姐妹唯娘娘马首是瞻。”

盛澈听的不尽明媚一笑,就着这和煦的日光转头看向身旁的人:“借贤妃吉言,本宫这身子想来以后定然越发康健了。”

“自然。”贤妃微微颌首,嘴角跟着有了一丝笑意,哪知下一瞬便听到让她笑不出来的话。

“既然如今本宫的身子好了不少,贤妃便将后宫的掌权交出来吧,好让本宫练一练手。”

“娘娘……这恐怕不妥吧,六宫之权是太后交于臣妾的,若是给娘娘,至少也要问过太……”

“要不你直接去问陛下?”盛澈淡淡一笑:“陛下这几日总是催促本宫多多上心后宫之事,本宫不胜其扰,不过陛下总说本宫早晚要接管,本宫自然不敢忤逆圣意,贤妃娘娘觉得哪?”

贤妃如今万分后悔来梅林一趟,不但没将盛澈拉拢住,还把六宫之权给丢了,没了掌权的掩护,她再对其他妃嫔做手脚就更难了,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后宫杂务繁多,给臣妾几日时间将其规整得当再行给娘娘将账簿送去,免得娘娘劳心费神。”

“嗯,还是你乖巧懂事,旁的不急,先将内务府的权交出来,本宫先从这皇宫的内库练练手,若是真的不堪大任,本宫便央着陛下给本宫找个副手,陛下向来心疼本宫,定然会答应的。”、

贤妃嘴角僵硬的扯出一道笑容,附和道:“陛下自然心疼娘娘。”

盛澈挑挑眉梢,凑近贤妃,低声道:“贤妃姐姐对本宫的事向来上心,到时本宫定然先举荐姐姐你了,这种赏赐姐姐可要仔细接住,本宫可不是谁都看得上的。”

贤妃咬紧贝齿,缓了几息才道:“谢过娘娘赏识。”

“不必谢,这是姐姐应得的。”盛澈莞尔一笑,腕子猛的用力,手里的线断了,天上的燕子风筝便像是落叶一样打着旋飘去了远方。

盛澈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将手里的线轴扔在地上:“真是个不识相的风筝,净想着从本宫手里挣脱。”

一旁贤妃将将维持的端庄几尽撑不住了。

早就看贤妃不顺眼的正尘却不忘接着拱火:“断就断了,娘娘若是想要,再让陛下给娘娘扎一个便是了。”

“扎两个!”盛澈接过他递来的暖炉,转身走了,徒留贤妃一人站在淡香缥缈的梅林中央微微发抖。

主仆二人甩下一众人先行回了宫,才刚瞧不见人,正尘便拍着手上的一沓小册子凑过来:“九爷,你这一出来溜达,她们果然坐不住了,徐贵人邀九爷听戏,杨嫔请九爷去喝茶,还有几个位份低的想要来交泰殿拜见。”

盛澈今日穿的贵重,又精心的装扮了一番,如今拿乔拿的全身僵麻,活动着肩膀道:“杨嫔我记得,古琴弹的那叫一个高山流水余音绕梁,人长得也清秀,剩下的嘛,都谁呀?”

正尘又翻了翻小册子:“我也不太记得,回头问问惜错姑姑。不过我看有一位娘娘递来帖子之后去找德妃说话了。”

“德妃也来了?”盛澈忍不住笑道:“那晚没给她吓出个好歹真是可惜了,你刚才说有个妃子递了拜帖就去找她了?”

“对,就是……”正尘赶忙从几封小册子里挑出来一个打开:“就是芒种轩的王昭容。”

“王昭容?”盛澈脚步未停边走边寻思:“哎?对了,德妃闺名叫什么来着?”

“玉桦,王玉桦。”正尘即刻答了上来,从前他压根不记得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但元星姐姐总是细心地碎碎念,说是要知己知彼,他以为自己记不住的,可自从元星走后,她从前总提溜着他耳朵反复说的话却愈发清晰了。

盛澈思索了片刻,道:“去查查这位王昭容和德妃有没有渊源,同姓又走得近,未必是巧合。”

“九爷这次出来钓的不是贤妃嘛,方才给她的难堪可是不小,若是换个别的妃子,早就恼羞成怒了,她可真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