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3 章 试探(1 / 2)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拿着只盏子凑到了盛澈唇边,她就着那只甚是好看的手喝下一口,又兀自推开道:“这不是酒。”

“这是解酒茶。”赵倾城将人揽进怀里温声道:“乖,喝了它我们回寝殿睡觉。”

如今盛澈脑子一片浆糊,听到此言却立时坐直了腰板,将面前人推出去一臂远,十分的正人君子:“这位美人儿还请自重,在下只是想邀你共饮几杯,并无非分之想,在……在下家中已有妻室。”

说着,打了个小小的酒嗝,又换了只手撑起摇摇欲坠的脑袋:“我家夫人甚是骄纵善妒,若是得知我在外沾花惹草,定然又要生闷气,不好哄的。”

赵倾城眯了眯眸子,循循善诱道:“哦?既然夫人如此不堪,那公子为何不休了他另娶贤妻?”

盛澈听的眉头一皱,一把将人推了出去:“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滚开,换个人来斟酒。”

酒气上头,她话音才落下便趴在了石桌上,嘴里断断续续的说着:“少……少诋毁我的人,我的,压寨夫人也是你能置喙……”

话音戛然而止在呼吸之间,趴在桌上的人已然睡了过去。

赵倾城沉默的站在凉亭许久,心中莫名烦闷越坠越沉。

夜风吹散了亭子里的阵阵酒气,他俯身吻了吻熟睡之人的侧颜,轻手轻脚的将人抱回了寝殿。

……

柏常安回京三日,便以舟车劳顿为由躲了三日,闭门不出。

终于,还是在深夜十分被召去了建承王府。

“你母亲身体可有好转?”建承王居于上座,手中执着茶盏,浅酌一口,一派闲适的问道。

柏常安坐在左侧客座之上,心中不尽腹诽。

母亲身体无恙,分明是你令父亲传话命我回京,我这才落得个腹背受敌的境地。

这厢陛下不让我见皇贵妃娘娘,那厢皇贵妃娘娘听到我来定然又会命人来找,如今我无处可去,还不是王爷你想一出是一出闹得。

“母亲近几日身子已无大碍,侄儿在此替母亲谢过王爷挂念。”柏常安恭敬回道。

临安侯府与建承王府沾着远亲,论资排辈建承王还要称他爹一声表兄,只不过他爹虽为兄长,见了建承王却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事事以王爷马首是瞻,不然他也不能刚回军营不久又千里迢迢的赶回来。

来之前听他爹透露,王爷似是有话要问他。

那得是多重要的事,书信不成,非要人来。

建承王目色清冷的看向他:“听说你在西北时与皇贵妃走的很近。”

柏常安蓦的抬起头,对上了建承王那双审视的眸子。

王爷怎会得知此事,临回京之前陛下不是早已勒令知情之人不得泄露任何与娘娘有关的事了吗?

见柏常安若有所思并未言语,建承王冷声一笑:“看来陛下已经敲打过你了。”

“侄儿需尊皇命,还望王爷见谅。”柏常安起身赔礼。

建承王瞧着面前人,微微抬手。

“无需多礼,坐下回话。”

柏常安尊令落座,小心翼翼的看了建承王一眼。

貌似王爷早已料到他的回答,并未对此多有怒色。

“君命难违,既然如此,本王便不为难世子了。”

柏常安稍稍松了口气,正当暗自庆幸时,建承王忽然话锋一转:“听军中属下来报,世子回营这些日子在暗中查找一批士兵的下落。”

柏常安神色一顿,顾左右而言他:“只是寻常抽查而已。”

“寻常抽查?”建承王哂笑道:“一批招安收编的山匪,当真有够寻常呐!”

话音落下,一盏满是茶水的瓷盏朝柏常安直直砸来,登时碎在了他的脚边。

柏常安大惊失色,慌忙跪在了地上。

“末将有罪!末将该死!”

“末将?你竟还记得你是飞龙大营的人,往前跪!”建承王责令道。

柏常安艰涩的吞了吞口水,抬膝朝前挪去,跪在了那堆碎瓷片上。

尖锐的瓷片随着他压下的力道慢慢扎进皮肉里,不消片刻,鲜血便染红了身下的暗青色长袍。

建承王起身走近,抬脚压在跪地之人的肩膀上,金线皂靴逐渐用力。

只听一声闷响,膝盖底下的碎瓷片更碎了,从小娇生惯养的柏常安却一反常态的一声不吭,豆大的汗珠从他额间掉落,一颗颗砸落在地上,与血迹混为一潭。

身在飞龙大营多年,他明白,若是反抗,下场只会更惨。

此时,头顶上的人脚下稍有收力,伴随着阴鸷的声音传入耳畔:“你要记得,飞龙大营的人便也是本王的人,擦亮狗眼看清楚到底谁才是你真正的主子。若是你不识好歹,这东元朝可不只陛下动得了临安侯府,本王亦然。”

膝下皮肉之痛远不及如今面前人山隘一般的强大威胁,柏常安后知后觉,皇贵妃娘娘让他所查之事,或许远比他想象的要危险的多。

一不小心……可能令整个临安侯府一起陪葬。

“说,是谁让你查找那一批山匪下落的。”建承王又一次问道。

柏常安唇齿间发出一丝闷吭,膝盖下的碎瓷片似乎已经触到了骨头。

若是他再不如实道出,或许今日便没命走出王府了。

皇贵妃要他秘密查找,在议事堂那日陛下却又不让他插手,如今建承王将他召回京专程询问此事,忽然间,他竟然也想得知究竟为何了。

“是皇贵妃……”柏常安艰难启齿,断续道:“是皇贵妃命末将暗中查找那批招安山匪的下落,末将只是奉命行事。”

“皇贵妃?”

这答案很是出乎建承王意料。

“不是陛下命你追查的此事?”

柏常安顾及性命,如实道:“非但如此,娘娘甚至还要求末将瞒着陛下。”

忽然,肩上的力道消失,建承王立在原地一时间静默无言,琥珀色的眸子里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那位皇贵妃的身份,他已命人暗查多日,只因太后无法再直接插手此事。可无论他命再多的人前去荆州调查,也未曾找出交泰殿那位的任何把柄。

如今看来,从前或许是寻错了方向。

若是皇贵妃与十峰九座的那群山匪有交往……

当真是惊天奇闻。

建承王忽然想到了那位如今依旧在逃的朝廷命犯,又想到那位当众杀害卢让的顶级剑客。

若是当年派去江南的探子没有打听错漏,送青山寨主身边应是有位武功高强的剑客近身跟随,如此一来,那日在东华门行凶之人的身份便可推断出来了。

只不过,这位盛宠在身的皇贵妃又与送青山那群穷凶极恶的匪寇有何关系?

又或许,这一切种种的幕后操纵者皆是小皇帝也说不定。

事情,一时间峰回路转了起来。

深夜,医官匆匆入了建承王府。

……

这几日,派去临安侯府的人各个回话来说柏世子伤了,无法前来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