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一走,风兮寒道:“九爷是怀疑?”
盛澈唇色犯了白,毒血放的已经差不多了:“这崔芸惜虽与我素来不和,但陷害的手段却很是小家子气,今儿这一出摆明了不是她的做派,能让我吃了这哑巴亏,定然是有人在后面给她支招了。”
“九爷的意思是崔丞相插手了此事。”风兮寒了然道。
盛澈摸着自己腕子上包扎好的伤口:“八九不离十了,能请动老侯爷过来给我下毒看似是崔夫人授意,想来若不是经过这位丞相大人的默许,崔夫人也不敢在宫里如此胡作非为。”
风兮寒着手写着药方,头也不抬道:“若不然还是把此事告知陛下一声。”
“不必了,”盛澈道:“崔芸惜刚刚封妃,想必陛下想要的地舆图崔明逸也该献上了。如今战事焦灼陛下多少会忽视文臣那一党,前朝定然需要德高望重的臣子去压制文臣们的抱怨,如今赵倾城还不能和崔明逸起冲突。”
风兮寒抬头看向盛澈一副淡然自持的模样,觉得甚是有趣:“陛下知道九爷如此忧国忧民顾全大局吗?”
盛澈顿了顿:“难道我还做错了?”
风兮寒难得一笑:“倒也没错,只不过九爷这种置身事外的模样去替陛下分忧,想来陛下并不会领情。”
“为何不领情,我这可是为他着想。”盛澈很是不解。
风兮寒将药方子折好放进药箱里:“团扇里下了绝星草毒的事九爷有告知陛下吗?”ъìQυGΕtV.℃ǒΜ
“没有。”
“那九爷夜闯建承王府发现死尸的事有告知陛下吗?”
“也没有。”
“那今日九爷被崔明逸刁难的事是不是也对陛下只字不提?”
一连三问,盛澈越听越糊涂:“这些都是我自己的事没必要和他讲,我自己可以解决。不过风师兄究竟是何意思,说得简单些,我是真的听不懂。”
风兮寒竟然又笑了一声:“九爷自始至终便与那些寻常女子不同,她们总想找寻些倚靠为她们遮风避雨许她们安度一生,后来九爷来了皇宫,我也曾以为你最终会变成那些个寻常女子,如今看来,是我看轻九爷了。”
盛澈年纪轻轻倒是通透:“这世上没有谁能成为谁的倚靠,靠山山会崩,靠树树会倒,倒不如靠自己来的安稳。”
风兮寒释然:“那我便放心了。”
盛澈忍不住蹙起眉头:“风师兄年纪也不算大,怎么净说些高深莫测的话让人听不明白。”
风兮寒答非所问,突然道:“觞爷离开是去查你被人下绝星草毒的事,应该是去了东吁国,山高路远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九爷出宫之后少惹祸也不要去招惹建承王,一切等他回来,这是觞爷临走之前嘱咐我的。”
“他一声不吭的消失不见原来去了东吁啊,走的时候不和我打声招呼也就罢了竟然只给你透露了行踪,他真是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风兮寒看着她摇摇头:“若是没把九爷放在眼里怎么可能会瞒着你千里迢迢去了东吁。九爷玩闹了这么久也该收收心了。”
盛澈还没来得及寻思出风兮寒最后一句所言何意,他便背起药箱告辞。
“你去哪?”
风兮寒驻足:“去惊蛰轩给夏婕妤诊脉。”
“樱宁最近可有好转?”
风兮寒一如往常的淡漠:“尽人事听天命。”
他向来是这种古板性子,和他师父如出一辙,若找他诊治,但凡心态差一些的,能被他的直言不讳气到吐血。
与此同时建承王府那边。
“回禀王爷,朗夫人已经启程离开了。”
建承王小心摆弄着手上淬了剧毒的箭羽:“朗夫人有告知为何忽然回去吗?”
霍竟禀报道:“听闻是夫人的弟子飞鸽传书,说是有人擅闯了她的存韫堂,里面有朗夫人亡夫的棺椁,夫人心急如焚,等不到王爷下朝便离开了。不过夫人留话说承诺之事一定兑现,解决完存韫堂的事宜便会立刻回京。”
建承王眸色未动:“她比我还想要那人的命,自然会回来,你派人沿路护送朗夫人回东吁,不可出任何差池。”
‘属下遵命!’
……
入了夜直到宫门快要落锁,正尘才风尘仆仆的回了交泰殿。
“尤富贵那老小子可真难找,我本来以为在他在膏药铺,走了三条街发现他人在合天坊。”
“他去赌钱了?”盛澈递了盏凉茶给气喘吁吁的小正尘。
他囫囵着喝完才道:“他那么爱财如命的人,怎么可能把自己坑蒙拐骗来的银子折在赌场,他是去那里面帮咱们打探寒僵蛊虫的事了。还别说,这老油子挺有门路,真让他查到了。”
说着,正尘从怀里掏出来一张白纸,上面歪歪扭扭的几个名字,后面各跟着个数。
“这是近些日子京城里买寒僵蛊虫的名单,大多是药铺,听说这虫子能解热毒,不过也精贵得很,药铺一次也进不了几条。”
说着,正尘指了指最后一个名字:“所以这个人就很可疑了,不是开药铺的,只是码头管事的贩夫走卒,却接连三次去各个西昭商旅那里大量买进寒僵蛊虫,算下来足足上百条。”
“李三昌?看来应该就是这个人了,尤富贵有打听到他帮谁买的寒僵蛊虫吗?”盛澈问道。
正尘道:“这人都在上京消失小半个月了,听码头上的苦役说是回家伺候老母亲了,我觉得古怪,便又给了尤富贵一百两,让他去这个李三昌老家查查。”
盛澈抬手摸摸正尘的脑袋:“我们家小正尘是越来越聪明了,过不了两年就能独当一面了。”
正尘顺杆爬趴在盛澈膝头,十分的得意:“也不看我是谁养大的,九爷十三四岁的时候都已经是十峰九座的总舵主了,我还能差到哪去。”
盛澈笑着拿两只手提溜他的耳朵,主仆二人才刚嬉闹了一下,便听见了一声闷咳。
俩人同时抬头,只见赵倾城神色不明的站在门庭处,不进不退的模样瞧不出是何心思。
盛澈忙收回手,用袖口遮住腕子上包扎的白布,朝正尘道:“你去准备晚膳吧。”
正尘一骨碌爬起来:“御膳房送来了清江鱼,我给九爷去烤一条。”
又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赵倾城,没心没肺道:“也给陛下烤一条。”
待人一退下,赵倾城才沉着眸子走过来:“正尘已经开始倒嗓,这喉结过些日子也遮不住了。”
盛澈坐在软塌上看了他一眼:“又想把他送走?我不许。”
赵倾城坐在她身旁道:“这宫里人多眼杂,他年岁大了总归是藏不住的,等过了束发之年他便成人可以开府独住了。”
“十五岁便开府独住?他小孩子心性一定会害怕的,不成不成,我答应我爹要养他一辈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