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南初的手指,有规律的敲击着桌面,发出清脆的轻响。
一下一下,仿佛能敲进人的心里去。
继而阮南初起身,站至窗前。
长夜无月,所有的一切都隐藏在,满卷深蓝湛墨般的夜幕之中。
少年的脸也隐没在暗色里,只有隐约的轮廓。
他的嗓音清冽:“时机未到,仍得和这些附属藩王迂回。不过,也是时候该震慑一番。”
忽而话音惊变,如同铺天盖地而来的风雪,带着不容抗拒的冰冷威严。
“传令下去,有心图不轨,谋逆叛乱者,夺封号,满门诛杀。”
“有缴械投降,将功折罪者,可减少每年朝贡,本世子也自会保其,地位稳固,十数年无忧。”
柯子未点头,但还是有些不放心的说道:“只是,皇上只给了公子,些许兵力来这虎狼之地。”
“表面是为了安抚平定各个藩王,探听虚实,但实际上公子已经遭了数次刺杀,哪方的人都有。”
“如今公子的这些决定,京城那边,或许不会同意。”
阮南初冷笑一声,视线望向漆黑如墨的远方。
“临出征前,文贤帝就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过,无论用什么办法,只要能安抚各藩王就可。”
“他总不至于,做一个言而无信的君主。”
少年的眼里带着点点嘲意:“我若再沉默下去,那些个藩王,就要准备,将我吃干抹净了。”
“京城里那几位的想法,我并不在乎,无非就是想让我死在这。原也是可以耗费时间,陪他们玩玩……”
阮南初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但他们动了不该动的人。又多次刺杀未果,这表面的平和,早就裂痕诸多,维持不了多久。”
“传信给百渊,可以开始准备了。”
柯子未说:“朝中必有人会反对。若是趁机胡言……”
阮南初道:“我不在乎。”
阮南初至今想起,仍然觉得心有余悸。
那般阴险歹毒的手段,他们竟敢用在苏冉身上。
偏那丫头,又是个极有自主想法的,凡事都喜自己解决。
阮南初的双手,微微握起。
只要一想起苏冉,曾受蛊毒之物折磨,命悬一线,他就凭白的惊出一身汗。
柯子未沉声道:“是,公子,属下明白了。”
半晌之后,阮南初又问:“阮文安最近有何动向?”
柯子未说:“还是如同往常一样,同一些狐朋狗友醉生梦死,偶尔参加一些诗文宴会。”
“只是……我们的人发现,齐相府的公子,也时常出没茶楼酒肆,与阮文安的行踪轨迹,多有重合。”
阮南初嘴角微微轻扬。
这阮文安自打侧妃离世之后,就一改性子秉性,醉生梦死,不过是其掩饰罢了。
如今看来,是和齐相府扯上了关系。
“再多加派一些人手,护好逍遥王府。”
末了,他又叮嘱道:“此外要尤其注意,阮文安的动向,放任他与齐相府的人接触。”
“但若是他威胁到,逍遥王府的安危,不必回禀,可立刻诛杀。”
阮南初本就和这个阮文安,没什么感情。
若是阮文安和他的母亲,都安分守己,本也可以享一世繁华安稳。
可他们不安现状,总想做些什么,那这阮文安,也就只能同他母亲一样……
“属下明白。”柯子未应着。
他知道,逆鳞不可碰,触之必付出代价。
已经有人,成为了很好的例子。
默了片刻,柯子未又说:“朗珐的安危,已有专人相护。只是他的手,算是废了。”
阮南初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
将近年关,苏冉和云澜悦几人,最终还是打算留在月落国,过完年再回去。
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亲人之间,终归是有许多话要说。
云琅本意,也并不是真的要,苏冉的蛊解后,就立刻离开。
所以当云澜悦一行,决定在月落国多留些时日时,他也并未说什么。
众人便也将这,当作是默许。
不知道云絮晚用了什么办法,总之,苏冉身上的蛊,算是彻底解了。
然而苏冉的身子,还是格外虚弱。
蛊虫在她身体里,待了好几个月,说没有影响是不可能的。
好在解蛊及时,并未损毁到心智。
苏冉在蛊毒解除之后,第一时间就传了信回京,也告知了阮南初。
如今性命无虞,她自不必再瞒着他。
苏冉听闻,那几个附属藩王闹的很厉害。
阮南初的做法决断,效果甚微,那些藩王,并不将他放在眼里。
甚至有一两个带头的挑衅滋事,当众对阮南初,进行言语侮辱。
传闻,阮南初当即便抽出,旁边侍卫佩戴的刀,让那妄言之人,血溅当场。
少年身上片血未染,长身而立,手持利刀,声音坚定从容:“还有不怕死的,大可一试。”
那些个藩王,都被吓了一大跳。
许是都没想到,一个看似文弱雅秀的贵公子,提起刀剑,竖起威严来,竟也是这般令人胆战心惊,气势如虹。
那一刻他们仿佛都觉得,这少年身上有着逼人的威压,令人不敢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