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愉悦的情绪暗生。

真人目光追着朝它而来的蠢孩子撕咬，眼中涌动泥浆般浑浊的恶意，奸邪到渗人的讥笑从中露/出：近了，快近了，愚蠢小孩的死亡。

砰，一个拳头砸在它脸上。

眼眶塌陷，鼻梁扭曲，咒灵令人火大的五官挤成一团烂泥。死亡危机触发逃命本能，为演戏分出的分/身瞬间回流。虎杖悠仁的动态视觉足够好，余光捕捉到偷摸伸向吉野顺平的触须回弹，大喊道，“快跑！”

话音未落，他落拳之处燃起纯白的火焰。

虎杖悠仁出腿踹上咒灵，巧妙借力离开燃烧范围，下一瞬间，火光大盛。

皮肉爆裂的噼啪声中，吉野顺平呆呆站着。

刚和东野平配合，抢到先机的虎杖悠仁稳当落地，盯着被白色火焰包裹、发散着香味的人形焦炭，“跑起来啊顺平，求援的任务拜托你了。”

我们和这里的人类，都等着你拯救。

所以，没有时间纠结犹豫，也没有时间自责难过了！

跑吧！

吉野顺平咬住下唇，先是后退几步。

然后他跑了起来，与火光中的人形焦炭错身而过。

不在乎胸腔压迫得心脏跳不动，不在乎风灌进嗓子里刮得生疼，名为吉野顺平的少年没有为自己停下的理由，他不顾一切地在熟悉又陌生的校园里奔跑，利用所有他知道的捷径，火焰熄灭之前，他跑出了里樱高中。

最后一丝火焰熄灭，烧成焦炭的人形静立在体育馆中。

虎杖悠仁仍然警惕，因为来里樱的路上，东野同学明确地和他说“那个咒灵是特级”。

如果发展成对上的局面，他们的胜算只有“对方羽翼未丰”和“前不久受重创”两点，而策略只有“拖时间等待七海先生杀回来”一个。至于“高专一年生二人联手击杀特级”的可能，东野平想也不想地跳过了。

弗拉格少立为妙。

帐内的东野平皱眉，人形焦炭没有动静，但他知道不妙。

上次把对方一直烧成齑粉的火，此次只燎了皮就收工了，怎么看都不像一劳永逸的模样。果然，下一秒——

咔，咔，咔。

人形焦炭裂开一道大缝，一只光滑的手探了出来，新生的皮肤娇嫩柔软，按在炭壳上滋滋作响，破茧而出的真人毫不在意，它肆意地指了指太阳穴，“嘭。”

东野平沉默。

三昧屋的杂念判定就失败。原因他也知道。

杂念绝对部分源于大脑。咒灵拥有术式「无为转变」，能通过改变灵魂的形状，改变□□，他能改造人类，也能随意改变自己的构造。

“啊，这种尝试还是第一次。”

真人踮着脚尖，原地转了圈，向人类展示新生的身体，没有缝合线，没有肤色不一的皮肤，只是一具蓝色长发的男性身躯，“我模仿了‘普通人类’哦。”

因为同伴里全是术师，杂念判定阀调高了许多。

普通人的杂念水平，不在三昧屋的狩猎范围内。现在要么连同虎杖悠仁一起烧，要么放弃使用术式。

“人类打开看总是活不久。”

真人苦恼地抱怨，视线落在帐中的异国少年身上，疯狂而泥泞，“我为了做到这个，消耗了很多本来计划做实验的储备呢。”

没有吉野顺平的话…

作为宿傩容器的“同伴”的你，也可以让宿傩得到有利束缚的吧。

“你在看哪里？”

欺身上前的虎杖悠仁和咒灵缠斗在一处。

讲真，东野平并不想太拼命。

他说道，“想逃的话就趁现在吧，增援快到了。”

“不要紧吗？”

狠狠挨了几下的真人流出鼻血后似乎确认了什么，周身冒出白烟，回归原本咒灵状态，不断将身体结构变化成凶器，五指化作长刺、手臂拉成鞭刀、脚腕长出勾镰，几乎每次交锋，虎杖悠仁都要挂彩，“你的同伴快被我杀死了。”

意料之外的是，咒灵想象中焦急回嘴的场景没出现。

他甚至听到：

“那就杀吧。”

东野平不为所动，“如果你‘那边’没问题的话。”

已知咒灵真人有同伴，吉野宅火灾中纵火犯扔出了宿傩手指和困龙钉，问，如果咒灵真人的同伴里全是咒灵，它能弄到困龙钉吗？

不能，咒灵没有钱去交易，也没有人脉打通关节。

咒灵真人有人类同伴，而且还是能量不小的同伴。东野平不认为它们的“同伴爱”可以达到为帮真人找回被烧成灰的场子，费大功夫弄到困龙钉的程度，那只能认为针对吉野顺平不是私怨而是团体行为。无意贬低，但从咒术师的角度，吉野顺平确实没有这种“价值”，相反，能有这种价值的，明晃晃一个宿傩容器。

大概是“杀害你的朋友你就得愤怒得出卖/身心求宿傩帮忙报仇”的老套计划。

但还是需要确认，毕竟咒灵的想法都是谜——

真人动作一顿，被虎杖悠仁暴雨般照脸打上十数拳。

它迅速拉开距离，“你怎么知道？”

不，原本不确定的。

东野平冷漠道，“为什么要告诉你。”

而且，他瞥了一眼伤痕累累的虎杖，差不多得治疗了。

“哈哈哈哈。”

毫无征兆地，真人癫狂大笑出声，“你真的很有趣哈哈哈，越来越想要——”

“杀死你了。”

哦，嘴炮。

东野平漫不经心地想，多说几句吧。

他余光瞥着虎杖悠仁的位置，三米远，快到帐前了。来的路上，他们约好了，东野平是脆皮法师不能被近身，负责在帐内远程支援，虎杖则负责近身格斗牵制咒灵，一旦虎杖到达极限，便用千金方为虎杖治疗，时机就是虎杖在帐前一臂之内。

噗嗤。

东野平右腰一凉，紧接着是剧烈的痛感。

条件反射地抬手挥退袭击者，对方却熟稔地扭动手术刀，在伤口中搅动几下，麻利抽身离开。东野平这才看清对方的脸。

很普通。

普通的身高，普通的惊恐，以及在此地很普通的高中男子校服。

身形过分眼熟的陌生人没有甩干手术刀上的血，它自己一滴不剩地吸收了。法器，东野平移开视线，捂着伤口温热的血顺着指缝滴下，他状况外地想，纵火犯，抓到了。

灵力运转停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