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佑离一行三人短暂的越过洛水郡和幽州郡的交界处,薛佑离的伤势在石灰翁赠送的七贤拔萃丹下飞快回复,也极大的提升了几人的脚程。
很快就从他们幽州的苦寒雪地走到了气候炎热的西沙郡之中。
西沙郡地处大漠边缘,说起来人人烟稀少还要甚于幽州郡。但是由于黄金城商路贯穿其中,其郡府敦煌城也沾染上了不少财气,是故热闹非凡不亚于洛水郡之万水汇交流之处。
对于西北此行,薛佑离可谓心中复杂,自己一行三人两个结丹一个元婴,前往有地仙大敌的黄金城实在是万分凶险。但是薛佑离又能确实感受到宋清子对薛文的牵挂。
对于这位大伯,自己只在江蓠城洛水龙宫之中匆匆见过一面,自己除了听闻他首饰愚虎真牙的的赫赫威名外可谓是一无所知,自然也谈不上什么感情。
可是薛文对宋清子来说却是带着她长大成人的长辈亲人,薛佑离照顾妹妹的感受,自然也对一团迷雾之中的西北乱局多了一丝关心与好奇。
第二点还驱策着他前往黄金城的理由,便是他和女帝凉氏的立下的血誓了。
这种血誓是修士间最为常见的约束双方的手段。违背血誓的后果,虽然不会有誓言中的那么夸张,但也属于是天道反噬,正常人都不避之不及。何况薛佑离现在还是带伤之身。
他一方面恨女帝早有预谋,威逼利诱下把自己几人送来西北掺和如此天大危局。
可一方面他又隐隐约约对女帝许诺的奖励有些期待——关于他母亲的消息。
自己那臭老爹不让自己探寻关于母亲的一切,大半个中洲都要听他的号令。
如果说还有谁能为自己指明一条找到母亲的路,那么和自己的师尊关系莫测的大离女帝,或许真的可以?
薛佑离感到藏在衣裳里的白梨木牌似乎隐隐动弹,遥远的东方帝都传来了女帝若有若无的窃笑。
拜这块木牌所赐,三人如今一切行径动弹,都在女帝的监视之下了。
思绪间,三人脚下荒原渐渐到头,大漠图景缓缓展开。
他们看到了远处的敦煌城,还有城门前零零落落出入的人群。
敦煌城后是一望无际的赤帝大漠,再向拿笔拿极目远眺,你已经能依稀看到阿诗梵缇山脉巨大的山影了。
薛佑离和召陵容宋清子对视一眼,召陵容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带上了兜帽遮住满头雪发,宋清子则是一言不发的从储物法器之中取出长袍穿上,遮掩住了自己一身亮眼的白色轻衫和亮丽容颜。
薛佑离倒是没什么好遮的,他取出一副长袍将自己笼住,又把腰间代身份表着天师府命官刀非剑收入胸前的储存法器古里德之瓶中。
敦煌城靠近黄金城,其中出没着五湖四海各色人种,他们这放在别处算得上是惹人注目的三人组其实是不用特意遮遮掩掩的。
但是西北陷落,如今敦煌城中情况如何一切未知。特别是能暴露几人三阀与天师府背景的一切东西还是得藏住,一切小心为上。
其实三人最保险的选择还是绕城而过,直取黄金城头。敦煌城周围虽然有少许哨卡防止有人私出国境,想要绕过这些凡人所设哨卡对他们三人来说却不算难事。
但是敦煌城中或许还有着几位天师府命官驻守,能在其中寻求到一点帮助,哪怕是单单的情报也是对他们大有助益的。
三人再次对了对眼神,大步走向敦煌城。此时风沙渐起,从敦煌城的方向席卷而来。
薛佑离走在三人最前方,压低了兜帽帽檐,三人随即汇入入城的稀疏马队行人之中。
传闻在道祖沉寂后的某一时刻,有大德高僧立于一苇之上破界而来,以无边佛法百万愿力伫立于世上,要渡世人于无边轮回大悲苦境界。
霎时间五洲四海之中佛庙四处拔地而起,香火缭绕,凡间信徒众多。甚至连玄门正宗都隐隐约约感到了一丝威胁,释门与玄门的冲突四起,眼见就要开启一番大战。
然而释道的陨落就如同五洲四海中四起的佛刹建立起一样迅速,玄门正宗和东祖神洲上的仙家门阀们甚至还没来得及动手,这些念经的秃驴就自己消失在了五洲四海的各处,徒留下佛门高塔和迷惘信徒。
这敦煌城,正是依着一处古刹而建。只是如今青烟老庙里不见菩萨罗汉,大佛金身。反而变作了大离朝廷派驻卫城将军的卫城所。
如今城中入驻的,正是与曾经反对女帝统治的东南官场交情甚深的老李将军。
北大荒的蛮族们在蛮皇与长生天陨落后四分五裂,大部分退回了北大荒洲,却还有不少流离在敦煌城玉门关外广袤的草原和雪原上,追逐水草而居。他们不时循东南而下,骚扰劫掠进出黄金敦煌二城的商队,有时势大,甚至欺到敦煌城下。大离官方倒是想加之管束,最好能一举歼灭永诀后患,但是这脉蛮族藏匿在无边的沙漠和雪原之中,只靠凡间兵马实在难以排查根除。只能大兴土木加固城墙烽火,以敦煌城为盾牌抵御这些零散蛮族的侵扰。
老李将军一生戎马,大多数战功都出自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散落蛮族们作为大离朝堂上为数不多能打仗打过仗的将领,老李将军于军中威望无二。这也是黄金城主科尔萨塔不惜跨越中洲一洲之宽广,于听潮城借力打力也要挑拨老李将军和女帝的原因。
然而这场听潮城骚乱的内幕还没有来得及传到老将军耳里,他就死了。
死在前几日突然入城,直入敦煌城卫城所的九位蛮族刀客手下。
过千敦煌铁骑精锐被几位刀客穿阵而过,数百卫城所驻守无一活口,城外的铁骑将领迟迟进入卫城所中后,只看见老李将军的头颅被放置于卫城所前,几位蛮族刀客不知去向。
这位将领随机成为了管理敦煌城的最高官员,久经沙场的他明白那几只蛮狗的力量绝非凡间所属,也非是他手下的骑兵可以抗衡的。
于是乎他立刻想到了一个刚刚成立没有几年的帝都直属衙门天师府。他找了几位依稀记得城中天师府命官的卫城所衙役,寄希望于那些他曾经听闻过的,关于天师府中人都出自山上仙家的传闻。
然而几位衙役找到的,只有那几位天师府命官的头颅,刀口凌厉整洁,与李老将军的别无二样。
这时候一位有幸从黄金城中逃出的黄金城督城官的家仆于大漠中被路过的商队救起,送到了城中,这位骑兵将领才得以知道黄金城叛乱的消息。
逐渐陷入绝望的将领立刻派人往帝都方向通风报信,半日之后送信人的首级被送回了卫城所。将领注意到那些来来往往的商队并未受到蛮族刀客的截杀,于是乎将领又派遣家仆伪装成商人游客分成三路,潜伏出城。
随后更多的头颅被送了回来,其中有一些是属于将领派遣的乔装打扮后的送信人的,也有一些属于无辜商客的。
敦煌城中的平民百姓隐隐约约觉得这几日卫城所之中有事发生,有些人则是隐隐约约闻到了所中传来的腐烂气味。
但是穷老百姓们生计太苦,干活太累,没有人找他们的麻烦,他们也就渐渐忽视了城中的风吹草动。
整座敦煌城,知晓真实情况的只有卫城所之中的将领和他一日少过一日的手下,他出不去关外,关外的骑兵部队群龙无首,不敢轻举妄动离开驻守辎营,更不用说跑到城中支援。
骑兵将领在卫城所主厅之中,绝望地等来了现身的蛮族刀客。
同一时刻,薛佑离三人踏入城中,还不知道城中惨状直接循着路边商贩的指路,走向卫城所。
为首的刀客搽干净了刀上将领的血液,这偌大卫城所终于被他们九人屠得干干净净。
这九人是黄金城主科萨塔尔派来截流情报的先锋,手中染血蛮刀之上上都是结丹往上的战斗力,肃清随后还有更多黄金城的佣兵到来,彻底掌控敦煌。
然而在他们刚刚清理掉骑兵统领的那一刻,卫城所大门处传来了沉重的敲门声。
几个刀客对视一眼,最终为首的刀客轻轻放下手上的将领的尸首,拽这手上的蛮刀向门口悄然走去。
其余几人也以最小的声响拔出了蛮刀,半曲着双腿跟着首领向门口探去。
在几位刀客几乎就要触摸到大门的那一刻,门外又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让几人停下脚步,一动也不敢动。
敲门人等了一会,似乎叹了口气,对着什么人说道:“我就说城门口都没人看门了,这府中肯定没人。我们去别处看看去?”
门外似乎有人出声响应了敲门者的提议,门内的刀客们屏息凝神听着门外的动静,只听到三三两两的脚步越来越远。离大门最近的首领回头看了身后的手下,带头收刀入鞘。
然而就在最后一位刀客收刀的那一瞬间,卫城所大门轰然塌陷,面颊上浮动着乳白色龙鳞的召陵容一爪抓碎了距离大门最近的,毫无防备的刀客统领。宋清子随后从她背后持剑递出,剑锋未至剑元已化形而出,正中首领背后的那位刀客的咽喉。
九人去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