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毅亲自驾车,楚王立在战车之上。
队伍从辕门而入,沿着中央流出的一条大道,一直往前。
至匡章军营时,已经是夜深,所能看到的军阵,不过是灯火辉光的一片。而今日,正值上午,金辉洒落整个大营,燕国大军阵大营,看得是清清楚楚。
向左右观望,乃是罗列整齐的行军帐篷,每隔一段间距,都会有鹿角木将帐篷隔开,大营被划分成了一块一块,中间就只留下一条通道,以供士卒们通行。
熊横明白,乐毅这样布阵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纵然敌军的战车冲入到军阵当中,也一样冲锋不起来,反而会被这鹿角木所困。不得不说,乐毅还是很有安全意识,时时刻刻都在防备着危险。
还有在那鹿角之侧,都会有深两尺,宽两尺的深坑,这其实是用来防火的,一旦哪里出现了火灾,可以迅速将坑中灌满水,来拦住火势,不至于来上一个火烧连营。
十万大军,是何其壮哉!
营寨分部在这片原野之上,是一眼望不到尽头,从吃喝拉撒到武器的摆放,从各种辎重到粮草的分配,无一不是一件大工程,这些都需得主将操持,能做将军者,绝非等闲之辈也。
战车缓缓前行,整个燕国大营的布局,都是落入熊横眼中。
不同于匡章,乐毅的大营中透出事事谨慎的意味。
“楚王,外臣将这十万大军,分成了东南西北中五阵,每阵约两万人,各设立一名将军统辖,每阵看似虽连在一起,但互相之间都有鹿角木、拒马枪、羊马墙以及深坑相隔开来,虽是一阵,但实则五阵也!”
在前驾车的乐毅朝着熊横解释道。
熊横举目望去,只见前方又出现了一道辕门,在辕门的两侧真就是鹿角木之类的,宛如军营当中的军营。
“不错,当真是如此也,寡人很是好奇,秦人万万不敢攻伐至此处,上将军为何如此布阵?”
虽然说谨慎是一件好事,但有的时候太过谨慎,反而会造成没有意义的浪费。八国攻秦,秦国唯一的优势的,那就是据守函谷关之险要,因而他们是万万不敢攻出来的,在熊横看来,乐毅这就是一种浪费。
闻之楚王的话,乐毅微微叹一口气:“楚王有所不知,我燕国上下皆是以如此布阵,不管到了何时何地,都不可有废也,此乃我国策军法是也。”
好一个国策军法!
这必然是身为上将军的乐毅所定制,那他为何要这样做呢?
熊横没有开口问,而是先开动小脑筋,仔细的思索起来。
军队,当然是用来打仗的,用来打胜仗的,一直以来燕国的假想敌就只有两个,一个是齐国一个是赵国,尤其是这些年来,燕赵两国有中山之争,互相之间的仇恨有比肩燕齐之势。
这些年赵雍变法颇有成效,胡服骑射已成为赵国的代名词,既然要对付赵国,那一定就要防备着从平原上冲刺而来的骑兵,现在看燕国的军阵,骑兵一旦冲入营寨,则必然会被斩掉马腿,施展不开。
原来是在这里!
半天没有吭声的楚王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原来是如此!”
从对方的笑声当中,乐毅已经知晓,楚王必然是猜到了缘由:“楚王果然是英明之主,这么快就猜到了我燕军用意。”
熊横只顾摆摆手,却再未说话,只顾瞧着两边的军营。
穿过辕门之后,又是一座军营,而且较之原先,略有不同。这里存放的辎重更多,战车更多,粮仓什么的也都在此处,若是东西南北中的话,那这里一定就是军阵之中,燕国上将军乐毅的大营马上就要出现了。
楚王不语,乐毅只顾驾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