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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又是这种案件吗”李天一扶额长叹,“从五年前开始,国内就开始出现这种案件,无论怎么调查都无法得到什么证据,甚至确定嫌疑人的范围,而死者还都是政治或经济领域的大人物。至今我们对于作为凶手的ta,亦或是ta们却还一无所知,这次估计是被我撞上了吧”
李天一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开始观察地上的尸体。为了避免引起骚动,尸体还留在案发现场,而法医已经做了简单的尸检。
经过法医的检查,基本可以确定死者是被缢死的。许多人常常会有将人勒死后伪装成上吊自杀的想法,而这实际上是不可行的。吊死与勒死所造成的索沟、颈部组织损伤以及脑部淤血情况都是不同的,可以说完全不存在法医无法区分两种死法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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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讲求证据的时代,警方任何行动都是基于此,无论调查还是推理,甚至在证据不充分的情况下,就算警方以某种途径得知了你就是犯罪者,他们也不能直接把你抓起来。”
“所以你的意思是,只要抹除掉所有痕迹,警方就无论如何都那我们没办法了是吗?”
“哪有那么容易!”吴尘无语的瞪了魏青一眼,接着道:“要是能像你说的那么轻松不就到处都是逍遥法外的罪犯了吗?”
“那你到底想说啥啊?”
“你看过魔术吗,青子?”吴尘突然岔开话题道:“魔术有一种术语叫做‘sdirection’。有些时候,故意留下一些信息给你,是为了更好的达成目的。”
“因为你看到的,只是我想让你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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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无从下手的感觉使得李天一有些沮丧。如果不看身份,不谈动机,这完完全全就是一个自杀案件,他甚至找不到任何证据来支撑这是他杀这一观点。可他还是不肯服气,依旧在仔仔细细地调查着现场的每一丝细节。
“现在只能通过逆向思维来进行推理了。”李天一思考着,“尸体是不会说谎的,根据尸检结果,假如这起案件是他杀,那么犯人的作案手法只剩下一种可能,那就是在受害者存活的情况下将其挂到绳子上使其被动上吊而死。”
李天一在房间内来回踱步,托着下巴沉思:“而由此又能推出新的问题,为什么受害者在这一过程中没有反抗?”
他在犯罪现场没有发现任何像是因受害者的反抗而形成的痕迹,并由此得出结论:在行凶过程中,受害者的意识应该是不清醒的。
而这个结论又会出现两种可能:第一,受害者在某种物理或化学因素的影响下陷入昏迷,第二,受害者当时处于睡眠状态并且睡得很沉。而死者身上没有任何可以导致其昏迷的外伤。
“死者在宴会上没有饮酒,但据其秘书所说,死者因失眠平日里有吃安眠药的习惯,那么凶手一定会事先了解到并在这一点上下文章。”李天一继续着他层层深入的推理,“而在回到房间后,死者便再也没有进食过,那么凶手便只有一种途径可以加大受害者服用的剂量——在水中溶解掉安眠药,让死者喝水时摄入更大的剂量!”
李天一想到这里,立刻跑去检查了房间内的热水壶。可水壶却空空如也,似是早已被凶手料到,并进行了清洗。可李天一却露出惊喜的表情:“太好了!”
“原来如此”,警长听完李天一的叙述,重复道:“死者在宴会结束前从未来过房间,那么他必然是第一次使用热水壶,而以水壶的容量来看,其中的水是不可能吃一次药就被死者耗尽的。那么,这必然是凶手的手笔,凶手在作案后特意将水壶清洗了一遍并将其放回了原位。”
“没错,虽然阳台那边找不到什么可靠的证据,但我们至少可以确定这起案件是他杀,凶手是在受害者处于存活状态下将其抱起吊在绳子上杀害的。”李天一兴奋地说,“而最重要的一点是:凶手是一个有能力将如此体重的人抱起来伪装成上吊的人,由此便可以缩小嫌疑人的范围。自从五年前这种案子开始发生,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获取了有关‘ta’的信息。”
“干得不错!接下来就只需要等待警员们排查完毕了。”
“快过来!”,李天一一脸焦急的招招手,一名警员小跑着过来,“去吩咐一下,抽调几名警员调取酒店内六点到九点内的所有监控,先根据酒店提供的信息结合监控排除掉拥有不在场证明的客人,再让几名警员到各个房间内逐一排查其他客人,并保留其中成年强壮男性的个人信息!”
“是!”
李天一眼中闪烁着精光:“哼,百密一疏,可让我找到破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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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你特意花时间布置了一个有机会被识破的自杀现场?”
“没错,所以我才会说警方有一个比较能干的警探嘛。”
吴尘露出一个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臭屁笑容,嘚瑟地说道:“你好好想想,为什么我非得费心费力给那胖子整一个上吊自杀的现场呢?为什么我要你穿上我的衣服出去乱逛呢?”
魏青不理会嘚瑟的吴尘,低头思索一阵,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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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吴尘所料,相比起他的同事们,李天一确实是一位出色的警官。他成功发现了吴尘遗留的痕迹,并正确还原了作案手法。
对于警方来说,最理想的情况就是把酒店的所有人都扣留下来,直到找出凶手为止。
但他们不能那样做。且不说这次宴会来的都是社会各领域的大人物,就算是依照规章制度来说,也不能把大量无辜群众以任何理由和形式扣押这么久。
所以,当务之急就是在合理扣押的48小时内尽量缩小嫌疑人的范围并试图找到真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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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我们俩只可能有一个人通过监控获取不在场证明,因此你决定通过留给警方某个特定信息,来排除掉另一个人的嫌疑,是这样没错吧?”
“哦哟,有进步啊”,吴尘抬起手敷衍地鼓了鼓掌,并示意魏青继续说下去。
魏青翻了个白眼,继续说道:“你让我穿上你的衣服,依照特定的路线暴露在监控范围内,从而获取你的不在场证明,而警方又借由你特意留下的信息,再排除掉我的嫌疑,是这样没错吧?警方的注意力被你留下的信息完全吸引了注意力,而你的真正目的却在悄然间达成,‘sdirection’吗,真是巧妙的布局啊。”
“那是当然,你也不看看我是谁。”吴尘脸上臭屁表情变得更灿烂了。
“不对啊”,魏青突然道,“要是警方没有发现你留下的线索怎么办?那你这些布局不都白瞎了?”
“你是不是傻啊?”,吴尘一巴掌打在魏青后脑勺上,一脸恨铁不成钢,“那样不就更简单了吗?连这是他杀都看不出来你觉得咱们还能被他们找到吗?”
魏青揉着后脑勺,委屈地说:“那警方真就没有一点机会把你找出来吗?”
“当然有”,吴尘摊开双手,一脸轻松,“比如有人能够一开始就锁定我,并从监控中通过各种细节,比如步幅、迈步频率等等各种小细节找出你假冒的我与真正的我不是同一个人;又或者有人认识我,并且在案发前后分别遇见了真的我以及你假扮的我然后向警方举报等等,这些概率小到微乎其微的事件也是有可能发生的啦”
“不过,我给你规划好的路线也是有说法的哈,那是我在参照了酒店内所有监控摄像头的位置及视野后计算出的,能够最大限度不让你的正脸暴露在监控内的哦。”
“你的缜密让我都有点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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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
由于证据不足,线索少到甚至无法继续缩小嫌疑人的范围,警方无奈地释放了被扣留在酒店内的大量群众,其中包括吴尘与魏青。
吴尘与魏青就这样光明正大的从房间走了出来,准备退房离开。
而在大厅的二楼,一道目光正注视着走出来的两人。准确来说,是注视着吴尘。
吴尘似是冥冥中感受到什么,眼睛向二楼扫去。
而那道目光的主人也是毫不避讳,与吴尘隔空对视。
一道绝美的身影映入吴尘眼帘。
那是一名白色的少女。
少女身着白色礼服,同样雪白的长发披散开来,垂落至腰间,在灯光的照射下闪耀着,像白色的绸缎一般光滑柔软。宝石一般明亮的眸子带着笑意,直直地看向吴尘,见他回过头来,其眼中更是爆发出异样的光彩。
“怎么了?”察觉到吴尘突然停下了脚步,魏青便也停下来,顺着吴尘的视线看去。
“尘哥?你认识刚才那个人吗?”魏青转头看向吴尘,却发现吴尘站在原地,一脸严肃,“发生什么了?”
“青子。”吴尘一脸凝重,“刚才那人走之前对我隔空说了一句话。”
魏青见吴尘这样,也严肃起来,静静等待下文。
“她说:‘找到你了,杀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