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到年关下也忙得很,牢狱里一批犯人可以释放了,正是李庄村半夜打群架的那一伙人,他们既不是领头的,也没犯下人命官司,在狱里关上几个月就放出来了。
捕快们也得天天去巡逻,县城里的集市有许多人来买年货,人挤人的,最容易让拍花子的和小偷得手,还有得提防着火灾,哪里有点烟他们必须以最短的时间冲过去。
杜仲清还得带着宋老五整理卷宗,便只布置了作业让福霖他们写,写完再由钟岳带着他们练武。
福霖的作业少,就只用写两篇大字,不一会儿就写完了,她转头看张孟思和李弘京,这俩人还磨墨呢!M.
“你们俩在磨蹭什么?”福霖眯起眼睛,盯着两人问道。
张孟思垮着一张脸,“你的作业简单,要不咱们换换?我写得比你还快呢!”
福霖撇撇嘴,跳下椅子往张孟思身边凑,扒着桌子垫脚尖看先生给他们布置的作业,竟然是要作一首庆新年的诗。
好吧,是挺难的。福霖表示爱莫能助,便道:“你们好好想吧,我不打扰你们,我出去玩。”
张孟思哀嚎一声,他也想去玩啊!
李弘京递过来一个汤婆子,道:“你要出去带着阿贵,千万别着凉。”
福霖接过汤婆子,嘻嘻笑说:“我才不带阿贵呢,我带侍书去。”
李弘京想想便也同意了,跟在张孟思身边的人,虽然看上去粗枝大叶的,其实也是粗中有细的人。
张孟思怨念地看着旁边站着的侍书,“为什么我不能出去玩?”
福霖笑嘻嘻道:“等你和我一样大了,就能出去玩!”
张孟思一听,人都是越长越大,还没听说谁越长越小,根本不可能嘛!他撇撇嘴,整个人都像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侍书哄他:“少爷,我去给你买好吃的!”
张孟思道:“我想吃糖馅儿的芝麻烧饼!还想吃一碗热乎乎的老豆腐!”
侍书一一应下。
“侍书咱们走!要是咱们回来你家少爷还没写完,咱们就吃了!”
张孟思就哭丧着脸哼哼唧唧。
福霖不理他,又问李弘京:“你要吃什么?”
李弘京想想,笑道:“给我买一串冰糖葫芦吧。”说罢,他使个眼色给阿贵,阿贵立刻拿出一吊钱来要给侍书。
“今天我请客!”福霖拍拍自己的挎包,“我有钱!”
福霖大手一挥,“侍书哥哥,咱们走!”
“哎!”侍书也满眼兴奋。
县衙侧门,被释放的宋家庄人正和亲人们团聚,见福霖出来了,纷纷冲她打招呼。
当初宋家庄要买牛,宋义劝说了不知多少次,是他们贪心,后来牛出了事,还是福霖去张府请来兽医,给他们的牛看病。
大家心里都清楚得很,而且现在宋义家的儿子们有出息,宋老三还在城里当上了掌柜,这得巴结巴结啊!
福霖被大家的热络腻出一身的鸡皮疙瘩,面上笑吟吟地跟大家打招呼,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
等看不见宋家庄的人,她才松了一口气。
侍书看她那样,笑道:“你们家在村子里还挺有声望。”
福霖呵呵一笑,他们家有声望也是这一年的事,一年之前,可没这待遇。
两人走到东市上,福霖转了一圈又带着侍书往西市去。
侍书见她像是在寻什么东西似的,便问道:“你想找什么?”
福霖怀疑地看着侍书,他对县城熟悉吗?
侍书挺起胸膛,“全秋灵县没有我不熟悉的地方!”
福霖道:“那你知道木匠在哪儿吗?”
侍书迟疑片刻,挠挠头,“你找木匠做什么?”
福霖看他不知道,便继续往西市走,道:“木匠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做东西啊。”
侍书大概觉得没了面子,道:“你要是不着急,我可以回去问问管家,他一定知道。”
福霖道:“你看我这年节下就要找木匠,那肯定是急着要啊。咱们先找,他们写诗还早着呢。”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看见前面街边上围了许多人,走过去的时候,福霖往人群里看了一眼。
里圈正站着两个捕快,手里拿着一摞小册子分发。福霖一抬眼,匾额上写着“赌坊”二字,心里恍然大悟,看来是重新开业了。
福霖心里好奇那小册子,想看看有没有自己的文章,便挤到内圈去,朝捕快要了一本小册子。
杜仲清也吸纳了福霖的意见,赌坊两侧的墙上都贴了赌棍后果的画,不用字就表现得惟妙惟肖。
赌坊的老板和伙计就在旁边看着,脸都是绿的。
福霖偷笑着又钻出人群,跟侍书道:“那些画不知道谁画的,地狱油锅画得真好。”
侍书道:“应是县令亲手画的吧,他的画可出名了!”
这画要是能印刷就好了,全国的赌坊门口都贴一张,去赌的人就要少一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