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义劝不动宋满，便歇了再劝的心思，甚至也不再去找里正。

管家不仅将小牛犊牵过来一条，还请里正去郝家庄子看了牛群，整个宋家庄都沉浸在捡到大便宜的兴奋中。

牛能耕地，能驼重物，可谓是居家旅行的好伙伴，庄稼户一辈子的希望，就是拥有一头耕牛。

现在不要钱就能获得一头耕牛，有了耕牛之后，他们做农活不必再费力去跳水浇田，不必再扛着沉重的犁头，相当于家里多了两三个劳动力，即使是小牛犊子，也能为家里干些重活，他们伺候田地必然更精细，明年何愁不丰收？

那十二两银子，肯定能挣出来！

许多宋家庄人就是这样想的，就连里正也说不出阻止大家的话了。

轱辘轧过小路，细小的灰尘飘起，牛车上摇摇晃晃，福霖睡醒一觉，坐直身体。

今天的宋家村格外热闹，似乎多了不少生面孔。

福霖好奇说：“难不成今天是走亲戚的日子？”

宋二喜晃荡着牛鞭，道：“这不是郝老爷在咱们村子里卖牛，各家的亲戚都来攀好处呗。”Ｍ.

宋老大说：“可必须得拿咱们村的东西抵押。”

宋二喜道：“可不是，所以这不是大包小包的？”

宋二喜的语气里略有讽刺，福霖一想脸上也带出讥诮的笑意：这一次，不知道要抵押出去多少田地。

宋老大问：“你们家还要买牛吗？”

“不买，我们这不是有一头吗？”宋二喜摸摸牛屁股。

宋老大说：“村里肯定有不少人看着里正呢，里正不买，大家心里也有点数。郝家一肚子坏水，谁知道又挖了什么坑。”

宋二喜说：“不管什么坑，跳进去的是人乐意，你们家家就别掺和了，他们非得上一次当才能明白。”

宋老大叹气。

福霖笑说：“二喜哥，你一点也不着急吗？等大家都买了牛，谁还坐你的牛车？”

宋二喜摇晃摇晃脑袋，“那小牛犊子还得长几年呢，再者说，我不是还有你家的生意吗？”

福霖心道也是，便冲着一笑，“二喜哥真厉害！”

等到卖牛犊的正日子，整个村子热闹得不成样子。郝还专门请了戏班，在村口搭了舞台唱三天。

宋义虽然不买牛，这种热闹也不想家人错过，便抱着福霖，带着家里人去看热闹。

上面唱戏，旁边卖牛定契约，还有小商贩叫卖，好不热闹。

福霖好奇地听着戏班子唱戏，唱得都是些乡野小调，难登大雅之堂，她只好当自己没听懂，懵懵懂懂地四处望。

“宋义！你又不买牛，来作甚！”有好事的同村人故意找茬问。

旁边排队等着摁手印的，纷纷哄笑。

宋义道：“这村口又没圈起来，我凭什么不能来？你们赶紧给郝老爷送地去，我管你们！”

“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宋义气得脑门上的青筋一突一突的，张氏连忙拦住宋义，“这戏也没什么好看的，咱们回去吧。”

福霖也道：“爹，这戏不好看，咱们快家去。”

宋义这才点点头，说：“走吧，老大他们爱看，自己来看就成。”

一家人便要回家，一路上看见许多牵小牛犊的人，有宋家族人，还有外村的，都把背挺得笔直，脸上喜气洋洋的。

也有人故意冲宋义打招呼，问宋义为什么不买条小牛犊养着，省得总用宋二喜的牛车。

一路回去，宋义的脸越来越阴沉，等到了家里，就见家门口一滩牛粪。

宋满懒散地牵着小牛犊，手里拿着一把扫帚，“不好意思啊，小牛犊就是这样，满地拉，来，桃子你牵着，我扫扫地，这牛粪啊，也是宝贝呢！”

宋义阴沉着脸，默不作声走进家门。

院子里，福霖从宋义身上下来，出门去看小牛犊。

她还没见过小牛犊呢。

小牛犊眨巴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福霖，时不时歪一下头，像是在打量福霖。

福霖也仔仔细细地看着小牛，也许是物种天赋，小牛的眼里流露着温柔的神色，即使不似小猫小狗可爱，也叫人心生怜爱。

“可以摸一摸它的头，不要害怕，它很乖。”桃子小声说。

福霖走到小牛的侧面，踮着脚尖，大气不敢喘地摸两下。

“哞……”小牛犊轻轻地往福霖身边靠了靠。

福霖大着胆子继续摸，心就像融化一样，小牛犊也好摸！

要是他们家也有一头就好了，可以等候以后买一头！超市里是不是能买，就是得编造一个来历……

福霖手一下一下摸着小牛，大脑里已经开始想买这小牛的可行性了。

忽然，一声暴喝唤回福霖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