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能坐上今天的位置,到底不是一般人,他不仅给宋义送了笔墨纸砚,还给福霖和张氏准备了一份,和午饭一起送到。
“听说宋嫂子和家人有学认字的想法,我们老爷一听说,就让我送来笔墨纸砚,如果缺什么,就跟我说,我来安排。”管家笑容和煦地说。
张氏面露赧然,“家里的小孩非得拉着我们一起学,我们哪里用得上这么好的东西?请管家快拿回去!”
管家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趁手的纸笔可太重要了,您和福霖先用着,用完了再找我就是。”
张氏听得云里雾里,“这哪成啊?”
福霖看着笔墨纸砚两眼放光,道:“娘,咱们就收下吧,这是张府的心意,咱们不拿,管家伯伯会被张大人说的。”
管家笑眯眯说:“福霖真聪明!”
“唉,那我就收下了,告诉张大人不必担心,这里有我照应着呢!”
管家微笑不语,教给福霖和张氏几个字,让他们练习,便离开了。
福霖满把抓着笔,在纸上肆意挥毫,写得乱七八糟。她如今才不过三岁,手压根握不住笔,索性放飞了自我,反正也没人苛责一个小孩。M.
张氏则练得认真,不过她从来没有拿过笔,写得字歪歪扭扭。
当李弘京终于穿了新衣裳进屋,就看见桌子上摆的纸,他轻轻哼了一声,便快步走到床前,轻声唤道:“阿贵,阿贵。”
福霖道:“今天我娘给他喂了两次药,听杨大夫说,晚上还有一顿。”
李弘京低沉嗯了一声,目光凄凄地望着阿贵。
房间里空气凝滞住了,福霖在心里默默感慨,果然是主仆情深啊。
过了半晌,李弘京道:“杨大夫说他情况怎么样?”
张氏忙道:“杨大夫今天一天都在看书,说要往书里找方子,要为阿贵截掉伤腿。”
“不行!”李弘京眼神一冷,道:“告诉杨留,要是治不好了阿贵的腿,我就要他的腿!”
李弘京说这话时语气森寒,福霖丝毫不以为这是一个小孩的童稚之语,他是真做得出来的。
不过杨大夫是真的很不看好阿贵的伤腿。
张氏心下也是骇然,赶忙转移话题道:“阿贵好像眨了一下眼睛,是不是醒来了?”
李弘京立刻低头,死死盯着阿贵。
只见阿贵嘴唇微张,缓缓吐出一个字:“水……”
“水,我去给他倒水喝。”张氏提起茶壶,摸了摸茶,见尚且热着便直接将水倒出一杯来,走到床边,对李弘京说:“你扶着他。”
李弘京也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扶起阿贵,让阿贵靠在他的肩膀上。
张氏用水先给阿贵润了润唇,这才用勺子一口口送进他嘴里。
等阿贵将半杯水喝完,又和李弘京一起,帮阿贵躺下。
福霖在一旁看着,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阿贵的脸色好了不少。
李弘京见张氏侍候得还算用心,也不再像刚进来时那样,阴沉着脸,主动道:“你们在练字?”
其实李弘京很不想承认他们写的那是字,可现在阿贵全由这两人看顾,他就再给了他们几分面子,姑且把两人的鬼画符称为“字”。
福霖见场面缓和,便点点头,大言不惭地道:“这是我写的,写的好吧!”
其实福霖对自己的水平认知非常明确,现在不过是活跃气氛而已。
李弘京皱着眉,仔细端详一会儿,问:“你写得是什么?”
福霖卡住,她就是随手乱画的,哪里能叫字呢?
不过,福霖睁着眼说瞎话道:“是个福字,福霖的福。”
李弘京将信将疑,将纸举起来仔细打量,他怎么也看不出是个福字啊。
张氏却拆台:“你会写福吗?管家可没教你这么写。”
李弘京总算听明白了,感情是福霖也不知道自己写得什么,辛苦胡诌罢了。
“福字不这么写。”李弘京干脆拿起笔,在纸上重新写了个福字,笔迹稍显稚嫩,隐隐可见风骨。
能写得一手好毛笔字,非得花功夫不可。福霖震惊地望着李弘京,好这个人也就八九岁吧,这么复杂的字都能学得这么好,恐怕会拿筷子了就拿笔吧?
张氏喜道:“就是这样子写!”
福字纹的应用还是比较广泛的,张氏也能认出来。
福霖道:“娘,我还小,等长成哥哥这么大,我就会写了。不过没办法写得这么好,哥哥真厉害啊!写得字好好看!”
李弘京还是道行浅,被福霖的天眼眯眼冲昏了脑袋,还要佯装镇静,神色淡然地写了个“永”字,道:“你们多多练习这个字,练好了这个字写什么字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