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春草一打开院门，正好远远望见婆婆正往这里来。

她直觉不对。

今天可是正日子，时下的婚俗可是要闹到晚上去，而且婆婆是个精明的，一定要吃个够本才回来，这么早可不寻常！

她急趋两步，又迟疑停下，脸上闪过一丝心虚。

老大和老二昨夜未归，可是故意趁着婆婆不在，原想着宋义好应付，他们夜里便不必再赶回来，省得来回奔波。

谁知道，婆婆竟然早回来了！

现在再找人商量已是不能，春草硬着头皮迎过去，轻轻唤道：“婆婆”。

张氏冷声道：“你这一脸心虚样，做了什么亏心事！”

春草支吾着抖动嘴唇，半晌说不出话，张氏有了年纪又一夜未睡，此时疲乏得紧，实在懒得计较，便道：“既要做鬼，就把尾巴扫干净！过来接你妹妹，正睡得香呢。”

“哎。”春草赶紧抱过福霖，跟在婆婆身后，悄悄松了口气。

张氏洗漱完毕便去睡了，春草将福霖抱入灶间。

找了个筐放在距离灶火不远不近的地方，再把福霖放进去，既保暖，也不至于被火烧伤。

春草急急忙忙做早饭，不一会儿红霞进来帮忙，小声说，“我看见婆婆回来了？”

“嗯。”春草应了一声，低头在锅里搅了搅，又抬头说，“婆婆的脸色不大好看。”

红霞把择好的菜码在案板上，利落地切上两刀，便往锅里一扔，撇撇嘴，“可不是吗，回来这么早，还直接回屋躺了，一看就是受了气。这点米哪够吃？你多放点啊！”

春草盖上锅盖，蹲下抱起福霖，“子时和二弟不在，咱们吃不了那么多。”

就像其他人家一样，在农闲时候只有一日两餐，其中一餐还是稀的。

“可也没必要这么少吧？你看那汤都能当镜子使了！”红霞嘟囔着，又抓了把米放进去。

“哎，还没淘过呢。”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红霞拍拍手，无所谓说。

福霖皱了皱小鼻子，忽然哇哇大哭起来，哭了一会儿，她才明白是肚子饿了，眼睛撑开一道缝隙，便见一个勺子过来，堵住了她的嘴。

“羊奶就这么养人？”红霞看着锅，偶尔转头看向福霖，嘀嘀咕咕道。

春草知道这是红霞的心结，她的孩子生得格外丑，似乎集父母俩的缺点于一身，红霞变着法地想挽救孩子的颜值，不过现在福霖渐大，羊奶也不够吃了。

她没接茬，只说：“再养人能有人奶养人？小孩子的长相现在看不出来呢，再长长说不定能长开呢？”

红霞眼睛一亮，“他能变漂亮？”

春草躲闪着低头，心虚道：“应该吧。”

福霖听着却想笑，她的大侄长啥样，她还真知道，那可是惊天动地的丑啊！

黢黑的皮肤，三角似的眼睛，骨相颇为“怪石嶙峋”，就跟小孩子画的线条似的，只见尖锐不见柔和。

也只能期待以后长胖些，也许皮相还能挽救。

“我和老二都不丑，我也不信儿子会长得丑！”红霞咬咬牙，“大不了以后彩礼准备得厚点！”

说起备彩礼，红霞脸上闪过一丝担忧，“也不知他们找到活了没有，昨夜一夜没回来，不会喝酒赌钱去了吧？”

福霖瞪大眼睛，好啊，大哥二哥竟然趁她和娘不在家，夜不归宿！

娘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扒了两个人的皮！Ｍ.

红霞一抬头，正好看见福霖若有所思的表情，心中忽的产生一个疯狂的念头：夭寿啦！小姑子不会能听懂她们说话吧？

察觉到红霞的目光，福霖眼睛骨碌一转，没事人似的盯着红霞嘴角的一粒痣发呆。

力图证明她听不懂，只是出神而已。

春草也低头看向怀里福霖，道：“你看什么呢？有什么不妥？”

红霞再回过神，见福霖神色正常，一派天真懵懂，疑心自己看错，可又不能说服自己，便揉着心口说：“你看咱们小姑，是不是听懂了些许？”

春草一听，只觉红霞疑心太重怕婆婆，“小姑才多大？可别胡说！”

红霞揉揉眼睛，疑惑道：“难不成我看错了？”

“可不是，咱小姑子还不会说话呢，就算听懂了，还能向谁学去？”春草逗弄着福霖，满眼的喜爱，“婆婆回来便睡了，我去叫公公和小叔子吃饭，你留出两碗来咱们在灶间吃。”

红霞立刻摸了摸肚子，将疑心抛至脑后，眉开眼笑道：“你快去，我盛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