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霖睡醒午觉,在床上骨碌坐起来,揉揉眼睛,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灶间的方向传来嘈杂的说话声。
福霖爬到床沿,背着身往下滑,踩到鞋子自己穿上,“啪嗒啪嗒”往外跑。
一口气跑到灶间,张氏正带着春草和红霞和面做饭,老四老五正围着灶台生火。
福霖轻舒一口气,赶上了,没睡迟!
张氏见福霖来了,拍拍手上的面,忙迎过去抱起福霖,一只手给她整理碎发,“怎么不多睡一会儿?看这满脑门的汗!”
福霖道:“我跟哥哥说了,我要给哥哥做饭!”
老四苦着脸,“福霖,你做过饭吗?豆芽大小,小心翻进锅里!”
张氏横老四一眼,然后低头温声哄福霖:“灶台有火危险,你去院子里玩会儿吧。”
福霖坚决道:“我答应了二哥!娘,我不碰,我说,四哥五哥做!”
张氏略一思考,也就答应下来,她也想知道夫子教给福霖的做饭方法,便让老四老五听福霖的话,把盛着辣椒的碗递给福霖。
“可得躲远点。”张氏不放心叮嘱说。
老四见张氏同意,哀嚎一声,低声跟老五嘀咕,“夫子可是油瓶倒了都不扶,他会做饭吗?”
老五摇摇头,“我也不知,不过夫子经常有些新鲜玩意儿。”
福霖让张氏把她放下来,双手叉腰站着,道:“不要交头接耳!快去切菜,再将肉切成丁!还有葱蒜也要切好!在锅里放一勺油。”
张氏一听惊讶说:“一勺油?什么菜要用这么多油?”
福霖想了想说:“总之要比平常多一点的油。”
以往家里人做菜,不过是那猪油在锅底擦上薄薄一层,擦后的效果也就只是锅看上去好像亮了一点。
张氏缓了口气,叫老五放油。
常温状态下,猪油为乳白的固体。老五从罐子里蒯上小半勺,往锅里一抖。猪肥油落进锅中央,在锅温的浸润下慢慢融化。
张氏心疼地“滋”了一声。
福霖冲张氏甜甜一笑,将碗递给老五,“取五个切成段放进去。”
老五接过,刚切第一到,一股辛辣的味道萦绕于周围。
福霖捏着鼻子,瓮声瓮气道:“快放进去!”
看来这辣椒的品种够辣,今天一定能给大家的舌尖一场灵魂的洗礼。
辣椒一房间锅里,立刻滋滋啦啦乱响,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股呛人的味道。
“咳咳,咳咳!这是什么味?!”堂屋里的宋义都闻见了。
众人咳嗽着回话。
福霖捏着鼻子继续道:“放蒜!”
老五拿胳膊捂着鼻子照做。
福霖四处看看,找到一把蒲扇,连忙四处扇风,赶紧把呛鼻子的味道赶出去。
张氏抱起福霖,“里头呛,咱们出去。”
“不行,我得留下来看。”福霖坚定说。
呛人的味道慢慢散去,一股喷香的熟蒜味酝酿开来。
福霖眼睛一亮,“可以放肉啦!”
切好的肉丁齐下锅,再放上酱油盐调料,很快屋子里的味道一变,既与原来炒菜的味道想象,但里面好像又有一种极香的辛辣味道。
“这个有点像茱萸?”春草疑惑说。
茱萸,在辣椒没有传入的年代,人们用它作为辣味香料放进菜里。看来老大和春草两人做卤肉生意,逐渐见多识广。
福霖笑道:“是,听说京城里都拿辣椒来看,不吃的。还是夫子偶然间发现能吃,滋味不错。但他都是偷偷吃,从不告诉别人。”
老五暗中点点头,这像先生做出来的事。
老五将菜装盘,宋义凑过去仔细打量,发觉与平常做菜没什么不同,干脆拿来筷子夹了一片白菜叶子放进嘴里。
“好吃!”宋义一边说一边吸溜着原地打转。
张氏被宋义这一套操作搞糊涂了,“好吃你这是怎么了?”
宋义把筷子递给张氏,次哈次哈地说,“尝尝,尝尝,水,我要水。”
老五赶紧去倒了杯水递给宋义,宋义仰头一饮而尽。
福霖禁不住偷笑,虽然严格意义上讲,辣味不算一种味道,可对于味蕾的刺激,恰好能挠到人类的痒处。
张氏见宋义的样子,心里越发糊涂,再看看偷笑的福霖,看上去不是很意外的样子,略安了安心,捡了一小条白菜叶子放进嘴里。
紧接着她露出奇妙的表情,好像一口不过瘾似的,她又捡了块大的放进嘴里。
半晌才道:“倒是比往常有滋味许多。”
“娘,你要喝水吗?”老四问。
张氏平静点点头,接过水杯也不过是略润润喉咙,“我倒是不觉得多么难以下咽。”
张氏和宋义迥然的反应,吊足了胃口,大家干脆每人尝上一口,有人喜欢,也有人觉得奇怪。
“福霖,你要尝尝吗?”张氏抱起福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