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仁骰听出文土声有哽咽,心疼地捧起他的脸:
“不哭不哭,小土没做错什么,姐姐只是问问,没有怪你的意思。”
看见他的小脸上豆大的泪珠成串儿滚落,她内心哀叹:
终究是小孩子啊,被人利用而不知,别人因自己受伤则一味责怪自己。
边替他擦去眼泪,宋仁骰边安抚道:
“没事的,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那你告诉姐姐,她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姐姐帮帮她,好不好?”
“真的?宋姐姐能帮她?”
闻听此言,文土张着黑亮的大眼问,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宋仁骰能从他那乌黑的眼珠中,清晰看到自己的脸,但她没有把话说死,而是抚上文土的肩膀,柔声道:
“姐姐只能尽力,因为最后都得看陈姐姐的选择,不是吗?”
从记忆中,她了解到,文土与陈迹达成的契约,对文土极其不利,他必须对宿主言听计从,且不可擅自离去,否则灰飞烟灭!
只有陈迹有权终止契约,且无需承担任何后果。
如此霸道的条款,要说那个中间人没有从中牟利,打死宋仁骰也不信!
听文土讲了几点,达成契约之外要求,陈迹需要付出的惨痛代价后,宋仁骰眉头凝得死紧:
不李姐!
很不李姐!
非常不李姐!
苏未光此时发话:
“很正常,不是所有人都像你和唐黛那样,有了强大助力却不贪心……”
是啊。
人与人确实不同,虽然都有七情六欲,可程度千差万别。
通过刚才贴符时与陈迹的接触,宋仁骰掌握了对方的生辰八字,微微垂眸,伸出左手,掐指一算。
呵,果真是个贪念极重之人。
为了享受,可以出卖一切。道德观念不强,攀比心重,爱钻营……
如此性格的人,不下狠手,估计是不会回头的。
……
两手掌心朝上,十指交叉,合掌,翻转180°,竖起左手拇指、右手食指及左手小指,宋仁骰念动咒诀,屋内悬浮的咒符边飞回她手中。
在欲揭掉陈迹额上的符箓之前,宋仁骰还不忘叮嘱文土:
“小土,那姐姐先回去了,照我说的做就是,即使最终她仍执迷不悟,你也无需劝阻,都是她个人命数,懂吗?”
小男孩儿似懂非懂点头:
“嗯,我知道了宋姐姐。”
见此,宋仁骰才隐去身形,揭了符箓,回到自己房间。
躺在床上,她有点儿失眠,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很快被一道稚嫩的童声叫醒:
“哥哥,哥哥,你生病了,身上好烫!去找阿姨!”
“没事,小荷,哥哥没事……”
“可……”
“起床干活了,这群懒鬼!”
一道凶厉的嗓音打断了小姑娘软糯的话。
宋仁骰赶忙起身,因为动作太快而眼花。
抬手摸摸发昏的额头,她吓了一跳,烫手!
洗漱时,看到公共盥洗室的镜子,她明白过来,这是文土的过去。
福利院内,文土一对儿兄妹相依为命。
这是一家私人福利机构,靠收取送养人与领养人费用盈利,并不是公益慈善组织。
因为手续简单,保密工作做的好,倒也很受欢迎,每天都有访客到来。
文土父母车祸去世,被亲戚领来这里,从此,噩梦开始。
有很多父母愿意领养妹妹,可是妹妹太小,坚决不肯离开哥哥,每次都剧烈哭闹,短短两月,已经惹得几对领养人不得不放弃收养。
这不仅使得福利院赚不到钱,更给他们带来不好的名声——孩子质量低,不听话。
院长心中气愤,但为了维持形象,他不会明着对孩子如何,却暗示并默许其他领养不出去的大孩子,欺凌文土兄妹。
他在用这种方式,逼妹妹就范。
文土虽然极力保护妹妹,把从其他孩子手中抢救下来的食物都给妹妹,可妹妹还是一天天消瘦、郁郁寡欢。
他又何尝愿意与妹妹分开,自己已经大了,肯定要在福利院干活,直到成年才能离开。
而妹妹一旦被这家福利院安排领养,两人就再无相见的机会。
可为了让妹妹活下去,他终究还是狠下心来,劝妹妹接受新的生活,欺骗她,等自己有能力离开这里,一定会去她的新家找她,然后继续一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