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合着豹子的步伐,宋仁骰在一边默默听着。
“他一开始只以为我是个普通的豹子,喂我奶和肉,这很好,只是总给我讲他过世的妻子这一点很烦。因为……一说到她时,他就哭的泣不成声。这让我觉得他是个软弱的生物,这大概就是天性,虽然不曾跟在父母身边,但我的兽性是与生俱来的。”
宋仁骰有点儿好奇那个人类的身份,轻轻问:
“你和他住在山里?”
“嗯,他是那座山的护林员。”
“那他知道……你是……”
虽然宋仁骰没有说完,但豹子懂她的意思,答道:
“他知道,我跟他一起生活六年,第五年的时候,第一次化了人形,不是我能控制的,在他面前。”
自胸腔发出几声低笑,他接着说:
“我至今忘不了他当时的神情。我想这是除他妻子离世以外,最令他难忘的事了。不过,也只惊讶了一小会儿,然后就坦然接受了,像你一样。”
“这样说来,我们是挺像的。”
宋仁骰本还想问,后来呢。
可她知道,后来多半应当就是离别,她不忍心,故而改口道:
“他和妻子没有孩子吗?”
“没有,他妻子身体弱,怕生孩子会影响她的健康,他坚决不让妻子怀孕。虽然比医生预期的多了几年,不过,最后还是病死了。也是在那之后,他才辞去工作,到深山做个护林员,也算是完成他那个植物学、生态学家的妻子生前的梦想。”
这一晚,黑豹讲了很多那个人的过去,一直没停。
宋仁骰很理解他,毕竟才不到7岁就离开深山,只身闯荡陌生的人类社会,这9年来,他大概是无比孤独的。
转眼到了节目组要求的熄灯时间,临分别时,宋仁骰替豹子擦干内眼角滴落的泪,柔声道:
“我也会帮你一起找他,别灰心。”
见他不说话,只微眯着眼,缓缓摇尾巴,宋仁骰没说什么,直起腰,往自己房间走。
路上,她准备掐指算算,看能否找到那人的大致位置。
左手拇指在四指间快速移动,倏地,她手指僵住,猛然停下脚步,嘴微张,倒抽口冷气,眉头也同时皱起。
夜晚入睡后,宋仁骰被冻醒。
好冷!
好饿!
浑身无力。
眼皮好重,周围有凉风嗖嗖在吹,令她不住打哆嗦。
努力将眼睁开一道缝隙,很黑,只有风口处有亮光点点透进。
呜呜呼啸的风声中,夹杂着两道不甚清晰的声音,她隐约捕捉到几个字眼:
“……走……快……追来……”
“可……他……小……没食……”
“……赶走……些人……我们……回……救他……遇上……会死……”
是一男一女,似乎遇到了什么危险。
咯吱!咯吱!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朝远处走。ωωw.
打起精神,将眼睛张的更大,宋仁骰透过小孔,看清了两只豹子的背影。
噢~自己进入了黑豹的过去。
这一男一女,应该是他的父母了。
此时,小豹子已经昏睡过去。
由于低温、饥饿,他的记忆应该是不甚清晰了,所以一直以来,以为是父母抛弃了自己。
看来……二人应当是没能回来……
他们究竟经历了什么呢?
可惜自己现在无法离开黑豹的身体,去一探究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虽然是记忆当中,宋仁骰却仍能感受到小豹子的饥肠辘辘与寒冷,就在她也快失去意识之时,头顶的黑暗被掀开,刺目的日光与皑皑白雪映入眼帘。
哈!是那个人来了!
“诶呦,可怜的小家伙儿~”
自己被这人轻柔地抱在怀里,她身上裹着他刚从脖子上摘下的暖融融的围脖,忽觉春天来了。
趁着这间隙,宋仁骰拄着下巴打量眼前的男人,看起来不到四十岁,戴着毡帽、无框眼镜,脸庞偏瘦无肉,下颌角线条凌厉,颊边红中带血丝,皮肤略粗糙,不薄不厚的嘴唇也因干燥起皮,但眼中……泛着柔和的光,如月夜下漾着涟漪的湖面,深邃宁静。
进入木屋,一阵书香与暖意袭来,小豹子哼唧着蛄蛹了两下,宋仁骰感觉到他身体的放松。
醒来后,对周遭一切感到陌生,且认定被父母遗弃的小豹子内心涌起一股无能狂躁,在屋内横冲直撞、上蹿下跳,眨眼间就搞得小小的房间一片狼藉。
“你刚醒,还很虚弱,好好休息……”
男人欲上前安抚,chua地手背被挠出三道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