扒着门框,透过缝隙左右窥视的男子,背对着宋仁骰,小声催问:
“你来时路上,可有被人瞧见?”
“并无。”
话落,宋仁骰忽然全明白了。
自己进入了霜晚的过去!
这人是谁?
夜深人静,约霜晚前来,却如此鬼鬼祟祟。
“觉明,你,你真的愿意抛下婚约,与我私,私奔吗?”
原来是霜晚的爱人!
宋仁骰能听出冯霜晚是欢欣的,但也很犹豫。
“当然愿意!霜晚……”
叫做觉明的男子似乎确定门外无人后才关门回身,宋仁骰被他抓住小臂按坐在一张木凳上。
不知他是过于激动还是怎么,手力极大,宋仁骰都能听到冯霜晚的些微抽气声。
“我方觉明既已与你盟誓,我们自然就要做一对眷侣,无论何人阻拦。况且,我不爱那女人,娶了她岂不是害了她一生?再说我乃接受西式教育的学子,怎可被包办婚姻困阻,我们如此也是为他人觉醒树立榜样~”
边落座于冯霜晚身边,方觉明边偷瞄他身后的包袱。
“不过我们不急着出发,我已与家中搪塞,说我出游几天,待回来再成亲,所以无人会对我的失踪疑心。来,我们吃些酒菜,有了体力再上路,最好是路上不停,逃至那无人识得我等的天涯海角,如何呀?”
“还是觉明想的周到,既如此,我们快些吃,好趁夜色出发吧。”
“好好好,来,包袱给我,你好好放开了吃。”
说着,方觉明就一把拽过,还状若无事地问:
“你的家当都带着了吧,还需要再回去取吗?”
“哦,不必,都已收整妥当了。觉明你也来吃啊。”
“诶,来了来了。来,尝尝这米酒,我特意为你买的,清香的很,你定然喜欢。”
说罢为冯霜晚斟了一杯,并送至其嘴边。
“多谢。”
呷了一口,冯霜晚抿抿嘴,放下酒杯。
“嗯,确实甘甜可口。”
“是吧!诶,喜欢就多喝点。路上有我,你不必劳心,上了马车就睡。”
“觉明,你对我真好,能遇见你真是我的福气。”
“呃……嗐,你我还分什么彼此呀。遇见你才是我的幸运。”
……
“觉明,我不能再喝了,着实有些晕眩,可别一会耽误行程。”
几杯酒下肚,宋仁骰感到冯霜晚连坐直都难了。
这根本不是喝多了的正常反应。
这厮给霜晚下药?!
恶心小人!
“哼,可算起效了。”
听到身后的嘀咕,宋仁骰心头一紧,察觉到一丝危险,她想回头看看,却无法操控冯霜晚的身体。篳趣閣
焦急中,只听一阵悉悉窣窣后,月色下一点银芒自眼前闪过。
晚了……
那细丝已经勒上冯霜晚的脖子。
丝线锋利如刀,割破细嫩皮肉的声音,伴着冯霜晚痛苦的呻吟,令宋仁骰窒息。
“为……什么?”
没有挣扎,连手指都没动一下儿,冯霜晚发出破碎一问。
“霜晚,呵,我是喜欢你,可也不过是玩儿玩儿,偏你当了真。在我玩儿过的这么多人中,只有你懂了情,哈哈~真是傻得可以!”
杀红了眼的方觉明根本察觉不到自己手上被丝线割破的伤,反而在脸上溅到爱人的血后,愈感兴奋,发出癫狂嘶哑的低吼。
手下力道加重,他侧脸贴着爱人的鬓角,耳鬓厮磨,却语气阴恻:
“你一个下九流怎么能跟我的仕途相比呢?联姻后,我有权有势,什么样的美人儿没有?!所以,为了成功得到大帅助力,我的人生不能有污点,何况是这等悖了人伦之事!因此,抱歉了,即使你愿意安静离开,也必!须!死!”
然而宋仁骰听到冯霜晚在心中回他:
“谢谢你曾让我对未来充满期待与向往,哪怕是虚幻,即便这美好套着死亡的外壳……”
随着冯霜晚死亡,宋仁骰飘出他体外,旁观着这一切。
她走到青年身边,拭去他眼角的泪痕。
傻瓜!
蜡油浇铸似的苍白面庞上没有什么痛苦扭曲的表情,宋仁骰知道他走得很淡然,甚至到生命最后一刻他都不后悔爱上方觉明,反倒有些释然。
以一人之力对抗这个时代,他大概也累了。
宋仁骰终于明白,他为什么那么想体验一下现代演员的生活,因为那份——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