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忘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阳光正好,这个男人孤零零坐在院子石凳上,背着所有人偷偷抹泪。
毕业后,沈忘留在首都,找了工作。
这是沈忘入职的第八个月,一切安好,转正后的工资可观。每个月,他会往家里寄些钱,但往往过阵子,又会通过其他形式回到他这里。故而在物欲横流的大都市,他的日子并不拮据。
方将快餐摆上矮脚茶几,令沈忘感到紧张的手机响起了系统铃声。他低头查看,屏幕上显示着分别不过一个小时的同事姓名。他不禁在心里祈祷了一声,方才摁下了接听键。
“嗨。”肩膀夹住手机,沈忘空出双手解开食品袋,将外带的快餐从袋中拿出,放置在茶几玻璃桌面上。
电话那头似乎说了笑话,沈忘轻笑两声,放下心来,“我不会唱歌,就不去了,你们玩得开心。”
“真不去了。”擦去指尖上因揭开餐饮盖而沾的汤汁,沈忘将手机拿在手里,转头看到窗户没关紧,风从缝隙里吹进来,将窗帘吹得鼓胀,于是起身走向窗边,“嗯,下次有机会。拜。”
“咔”,窗扣合上发出一声轻响,沈忘透过玻璃窗看到鹅卵石路上,与他擦肩而过眼神怪异的男人正往这幢单元楼走来。
新来的住户吗?在此之前,他从未见过这个男人。他看上去行踪怪异,佝偻着腰,带着鸭舌帽,如果是邻居那可真不是个好的人选。
傍晚,当同事们在吵闹的ktv里肆意释放对生活的热情时,沈忘在小区附近的拉面馆随意吃了一碗牛肉面,填饱肚子后,他沿着鹅卵石路散步消食,习惯性绕过电梯,走消防通道上楼。
三楼楼道寂静无声,随着沈忘踏入,脚步声激亮声控灯。映照出白净细腻的墙面,一尘不染的地板。
顺着廊道笔直朝前,临近尽头有一处拐角,从拐角向右进入,就是沈忘的出租房。
它的入口向内嵌,距离最近的走廊灯光有一定距离,因此入门昏暗。
沈忘略感吃惊地发现,在这昏暗处的几米外,站着那个令他印象深刻的奇怪男人。
之后……
之后,沈忘醒来时,整个世界在轻轻晃荡,如同梦境中晕开一丝迷蒙的虚影。他捂着后颈,感到浑身酸软,有些想吐。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沈忘毫无防备。
当男人与沈忘擦肩而过时,突然化身探尾的蝎子,在沈忘侧颈上扎了一针。他的速度极快,沈忘虽当即伸手格挡,仍慢了一步。不明药剂的药效格外迅猛,不过几秒,沈忘便浑身瘫软意识模糊,他踉跄地摇晃了几步,载倒在地,最后看到的是楼道瓷砖绵连的灰色花纹。醒来,沈忘就出现在了这里。
这是一处小型休息室,单调,逼仄,弥漫着长期不通风的沉闷,以及陌生的水腥味。风扇嗡嗡吹着,驱散早春时节本不该有的热气。墙壁漆着米白色,单人床傍着它,令一侧用金属圈框着一扇圆圆的窗,窗下摆着小书桌,书桌旁堆着三个大号纸箱。
阳光从窗户里洒进来,凝成一束,落在书桌靠里一侧,光里有浮尘缓慢上下飘动。
这里哪儿?
沈忘拖着疲软的身体来到窗边,看到一片蔚蓝的海。细碎短促的白色浪花,犹如蔚蓝布匹上的花纹。他痴痴望着窗外的海,抹了把脸,觉得在做梦,否则怎么会一睁眼,就从内陆来到大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