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跟别人聊起这个话题，张煜只会糊弄两句说是北方人主动找上门的。但跟王老爷子和他们聊就不能随便编瞎话了。

张煜瞅了眼王老爷子，他虽然看似坐在沙发上靠着沙发背闭目养神，但肯定竖着耳朵等张煜的回答。

既然不能糊弄，张煜豁出去就实话实说了。

“王老，我一直认为一个大国，一个有宏图远志的大国必须在航空航天领域有独孤求败的能力和地位。只是受制于起步晚、人才储备少、资金投入不足以及民用让步与军事安全等因素，我们国家的航天航空技术发展这些年其实一直都是在瘸腿跑步跟世界航天大国竞争。”

刚才还闭目养神的王老爷子已经睁开双眼坐直腰背，那双见证过无数历史瞬间的眼睛所绽放出来的光芒让自以为进手指在手没有会让他慌张的张煜都不敢与之对视。

王老爷子见张煜似乎有点犹豫，开口鼓励道：“你接着说，在我这说什么都没事！”

有王老爷子这话，张煜忽然就感觉踏实了许多。

“那我就如实说了！”

张煜深吸口气，脑海里将许多杂乱无章的想法快速梳理一番后娓娓道来。

“前几年报道过咱们国家的大型运载火箭发射成功并落入南太平洋预定区域的报道。虽然新闻里没说，可只要有点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那实际上是一枚可以搭载核弹头的洲际弹道导弹。”

王辉冲张煜伸出大拇指：“哟！厉害啊！看不出来你对咱们国家军事装备发展情况了解的还不少。”

“你别插话！”王老爷子训了孙子一句，指着张煜：“你说你的，别搭理他。”

张煜冲王辉挤挤眼睛后正色道：“这款东风火箭虽然射程远，可采用的液体燃料应该不是目前国际上商业火箭普遍采用的液氧煤油或者液氧液氢燃料，采用这几种低温燃料的火箭发射成本和对环境污染相比常温液体火箭燃料要低得多。可基于军事用途考虑，肯定不能用储存条件较为苛刻的低温燃料的火箭作为军事战备用途。”

停了一下见王老爷子没有说话，张煜继续说道：“现在西北那边北方国力羸弱撑不下去已经从阿富汗撤军，南疆安南国得不到军源也撑不下去。核武器在手的我们至少在未来三十年是不会面临颠覆性的严重战争威胁。总设计师应该更早就做出过这个判断吧。”

王老爷子微微颔首算是给张煜一个肯定的回答。

张煜接着说道：“我国航空航天发展的瘸腿状况在未来民用领域会被西方拉大差距。对未来至关重要的信息化建设离不开大量的导航卫星、通信卫星，国土开发、农业开发、土地规划离不开遥感卫星、气象卫星，更别说还有载人航天、空间站、深空探测等等可以带动全行业飞速发展的前沿技术都离不开对太空的商业开发。我做的其实只是在国家没有照顾到的地方帮个小忙，缩短点时间，减少点投入。”

王老爷子聚精会神的听了张煜讲述后感慨道：“我说不出来导航卫星和遥感卫星的具体差别，也说不全液氢液氧和常温液体燃料有什么优劣，但我知道孙子云：善战者动于九天之上！这是老祖宗几千年前就已经领悟的东西，我们后人经过几千年发展如果都不能领会并付诸实现，简直愧对祖先！”

王辉又嘴欠嘟囔道：“祖宗才不急，不然怎么没见托梦让我搞火箭？”

说完蹭的一下蹦起来躲过王老爷子的巴掌，笑呵呵说道：“你们老人家聊着，我去看看我妈饭做好没有。”

“真是个小兔崽子！”王老爷子嘴里骂着可并没有真动气。

赶走了王辉，王老爷子拍了拍自己旁边让张煜坐过去后笑着说道：“你在北方做的事我个人觉得没什么大不了。有些老古董老顽固觉得你是在挖红色帝国的墙角，就是阶级敌人，我说那就是狗屁不通！你小子虽然做事也图私利，不过你并不是以损害我们自己国家利益为前提，我觉得这就很好！损人利己，损的是外国尤其是威胁到我们国家的外国有什么不对？有人说不对我扇他个大嘴巴子！”

张煜愕然看着王老爷子，没说的，这位主艰苦奋斗在那个血与火的年代里想必也是个混不吝的主。你可以说他没有大局观，没有讲究和光同尘、妥协艺术的政治头脑，但没有人有资格去质疑老人家如海洋般深沉厚重的爱国情怀。

得到王老爷子的宽慰，张煜忽然感动的有点想哭。这还是他做了那么多事后第一次被外人真正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