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周礼挂了电话，心情有些复杂。

他有样学样从街道办辞职下海，拒绝了高维的邀请，反而是接受肖正初的聘用，帮他去拿下云山收音机厂的承包权，同时也在负责联系承包收音机厂后承接港岛电子元件加工合同的相关事宜。

与收音机厂的承包权谈判没什么难度。改开之后这些市属国营单位得到的财政拨付大幅减少甚至直接砍掉，纷纷陷入了生产减少甚至直接停产状况。肖正初的为了抢先一步拿下承包权，没有过分压价，所以很快就达成了协议。

倒是近一周来与港岛电子厂在代加工电器元件的合同价格谈判上陷入僵局。港岛方面把元器件采购价格压的实在太低。肖正初出于赚钱的目的一开始也是在尽力争取。谈判陷入了僵持。

王周礼不清楚是什么原因让肖正初突然松口，甚至直接发狠压低员工一成薪水来满足港岛方面的要求。本来招收工人的薪水就不高，普工月薪甚至还不到八十块。看起来好像比国企员工高，但这可是每天12小时班，每月才休息两天！

就这还要再压低一成薪水，只有差不多七十块左右，而工作时长却没有任何变化。出身于体制内的王周礼有些于心不忍。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他不做，也就拿不到属于自己的那份高达八千的年薪。

张煜的快餐店和厂子都是8小时班，两班倒或者三班倒，每月能保证休息四天，普工的平均月薪能达到一百二十元左右。不少人挤破脑袋想进去却因为没有那么多名额作罢。

国企普遍是没有社招渠道，临时工的待遇也不会比社会上的民营单位强到哪去，多数人也只有退而求其次的进入待遇差了很多的工厂混口饭吃。

“老王，怎么愁眉苦脸的？”

妻子端着一杯热茶送到伏在案头的王周礼旁边。

“啊，我没事，在考虑收音机厂的承包方案看看能不能再设法降低一些费用。不然承包厂子的工人收入会受到不小的影响。孩子睡了么？”

妻子坐在王周礼书桌旁边的凳子上，目光中满含关心说道：“早就睡了，睡着前还抱怨今天为什么爸爸没有陪她读书。唉，看你现在这么辛苦，当初我真不该同意你辞职！”

“没事，这点辛苦算不上什么。”王周礼用笑容掩饰眼中的疲惫，“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现在不比十年前了。未来可能就是谁有钱谁的话语权就更高，也能享受到更好的生活条件。我下海一年的收入相当于过去十年，既然如此有什么好犹豫的？”

妻子知道丈夫也是为了这个家，叹息一声后说道：“收音机厂那边我找过以前的战友，他告诉我收音机厂的承包主要还是在上面有分歧，毕竟曾经给军方生产过无线电台配件，就算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可也是在科工办那边有备案，如果能解决科工办那边备案问题，承包价格上厂里边就没法要价太高。”

“科工办啊”王周礼轻轻呢喃着，“不太好办啊，以前我的关系也够不到这一层。”

“让肖正初想想办法啊，他的云山汽水厂不是给总后提供过功能饮料？总后跟科工办总是有能说得上话的人。”

王周礼无奈笑笑：“肖正初现在跟总后的关系可有点紧张。他算计张煜抢了一个假的饮料配方，总后那边反馈新供应的饮料质量不好，前线反馈味道作用远不如赛力佳。尤其是喝过赛力佳的战士们，宁可喝罐头糖水都不想喝肖正初他们产的饮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