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高头是西徐市人。在云山码头做小工干了十多年攒下来点钱在云山市西郊开了个小作坊。他自己是厂长兼车间主任，大女儿是财务兼出纳，老婆管理后勤，唯一的儿子就是小作坊唯一正式工人，全家四人三个都是他领导。

改开以来生意逐渐有所好转，至少可以稍稍高调的去拉生意而不用担心被人打倒。可老高头的厂子终究还是遇到了难处。

规模太小，比不过国营大厂，也拼不过乡镇村企。曾经很容易揽到的活现在也都被其他规模更大的厂子劫走。老高头的厂子陷入了停工荒。

多少年来高老头一直期待能衣锦还乡，可看架势实现也不知道要猴年马月了。

他前些时间接到一个“大客户”，说来惭愧，还是他大女儿给介绍来的。

一个年轻小伙子领着他老板。

刚20岁如花似玉的大女儿平时总是呆在充当财务室的屋里不出来，可那天却时不时就出来到年轻小伙子身旁凑合。

女儿说她喜欢那个姓赵的年轻人。但是老高头恨屋及乌，因为跟那个年轻小伙子一同来的老板跟他商谈定制一批纸壳，压价实在太狠。期间老高头好几次借着抽烟的借口出去做深呼吸平复心情，否则他担心会当场操起板凳砸死那个跟他砍价的年轻人。

他们全家督促着小儿子连夜赶工，后来为赶进度老高头也不得不亲自上阵帮忙才算是赶在交货期截止前把订做的十万个折叠纸壳完成。

付出了时间和精力也就罢了，大女儿还整天“赵友志、赵友志”的挂在嘴边，老高头就从来没有听过女儿这么温柔的叫过他，他心里很酸。

那批纸壳做完，老高头总共就挣了一千块钱，然后就又没活干了。

一千块钱在这年代真不是小数字。可一家四口人加上设备需要定期维护保养，再没有进账，这一千块钱也撑不了多久。

老高头不知道他制作的那些纸壳有什么意义。印制的花里胡哨，好像是什么洋快餐的餐盒。纸质的餐盒能做什么？还没等他摸清楚门道，这单生意就结束了。

好几天都没有那个赵友志还有那个年轻老板的消息。老高头甚至以为对方不会再来找他这个小作坊代工产品。

一大早天刚蒙蒙亮，睡得迷迷糊糊的老高头被他老婆嫌弃的挤到一边蜷缩的跟个虾米似得。

突然巨大敲门声把心事重睡眠浅的老高头给惊醒了。

他老婆翻个身无视敲门声继续睡，无奈之下老高头小心翼翼钻出被窝。入秋的寒意刺激的他打了个哆嗦，披了件衣服，嘴里嘟嘟囔囔去开门。

“吱呀！”

拉开双开大门，老高头就看见门外几张灿烂的笑脸。

“是你们！晦气！”老高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啧一声，“又来占我便宜？别想！要还是上次那个价，我宁愿关门回老家也不干！你……你就是逮着老实人欺负！”

“嗨！都是自家人了。”，张煜说着就借着壮实身材挤进门，一脸坏笑超屋里喊道：“巧儿妹妹还睡觉呢？我带她小情郎来了。”

“出去出去！”老高头没好气的就要推张煜出去。

“谁跟你自家人？那姓赵的小子也别惦记我闺女！她定亲了，是城里大老板，还……还有车！”

老高头越说心越虚，干脆也不在大门口拦着，转身到堂屋门口搬着凳子坐下挡在门口，

一屁股坐下后没好气道：“说，干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