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出这话的时候，姜阳心跳竟然加快了不少。

这铜镜关系到苏紫烟体内的封印，甚至关系到苏紫烟的身世问题。

姜阳不得不慎重。

萧别鹤抿了口茶，这才开口：“驱魔龙族马氏一家的少掌门，马镇宁。马家年青一代的翘楚，在整个淮江都有很大的名声。”

姜阳没多说，直接问：“能请马镇宁来一趟中海么？”

萧别鹤苦笑道：“这恐怕很难。马家在淮江的地位很高。马镇宁性格高傲，除了淮江顶级的豪门之外，其他人都邀请不动他。”

姜阳有些不高兴了：“非他不可么？”

萧别鹤道：“马镇宁还有个妹妹，叫做马蒲英。她应该也可以。只可惜受到家里面的排挤，后来犯了事。被发配去矿山挖矿了。日子过的很惨。”

姜阳隐约看到了几分希望：“哪个矿山？”

萧别鹤摇头苦笑：“这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我也只是听闻，和马家的关系并不好。知道的不多。如果先生想知道的话，我可以让人调查一下。”

“好，有消息让萧文第一时间告诉我！多谢了。”姜阳收起铜镜，起身离开。

“姜先生，我送你！”萧文热情送姜阳出门。

路上，萧文一再表示歉意。

姜阳倒是有些过意不去了：“萧文，这不怪你。你让二叔帮忙研究玄阴骨铜镜，有心了。这一次我杀了钟良和陈八指。你们多少也有点关系，如果九龙商会和茅山一派胆敢对你们萧家不利，第一时间告诉我。”

萧文很感动：“好。”

离开万宝楼，姜阳路过那药店的时候。发现几个环卫工人在清理地上的血迹。

顺着血迹一路前行，离开古玩街，在一处偏僻的破房子门口，姜阳看到了白樱洛。

这个浑身都是伤口的女子，靠在墙角的位置，大口大口的咬着野山参。

几个顽皮的孩子对着她扔砖头。

她也没生气，继续吃着野山参。

她此刻的样貌，已经不像是一个人了。

那几个孩子扔了一阵，看到女子流血很严重，吓跑了。

周围顿时安静下来。

姜阳打算离开。

“姜先生！”

吃完野山参的白樱洛忽然叫了一句。

姜阳停下脚步。

白樱洛爬着到姜阳身前，叩首在地：“这段时间，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我不知道为什么还想活着，如果非要说一个理由的话。那就是我敬仰先生的绝世风采，我想追随先生！”

姜阳倒是感到几分意外：“哦？这么快就想明白了吗？”

白樱洛决绝道：“是。曾经我为别人活。为师父，为神社长，为东陵神社。为我家里。现在我想为自己活。”

姜阳：“怎么为自己活？”

白樱洛：“先生的那般样子，就是我想活出的风采。至此鲜花赠自己，纵马踏花向自由。”

姜阳多了几分好奇：“你感悟的挺快的啊。”

白樱洛哑声道：“当我看过世界，见过众生，面对过生死。我才发现，我要见的世界。是自己内心的勇敢和自信。”

“我小时后生活在淮江，之后生活在东海。我不知道我是谁，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摆正自己的立场。我曾追过花，追过海，追过权势和力量。我才发现，我要追的是真正的自己。”

说完，白樱洛深深叩首：“我现在的世界里已满是黑暗，只有先生是那一道光，那一座灯塔。”

“为了追随这道光，我愿意剥血脉，递投名状。”

她吃力的解开麻布，拔出银月剑。

手在发抖，剑在颤动。

“剥一半血脉，须割三百六十刀，放尽全身血。再去一半脊椎骨。我不知道这样做了之后，我还能不能活下来。”

“如果我死了，那是我白樱洛命薄福浅，那是上天不给我改过自新的机会。”

“如果我活下来，请先生给我一个机会，允我追随你这道光。”

姜阳微微动容：“好！”

哐啷！

白樱洛忽然一咬牙，驾驭银月剑割破双手手腕的大动脉！

鲜血炸裂。

再割向全身的其他三百五十八个动脉。

这是在全面放血！

体内体外，全面放血。

血如泉涌。

每割一刀，鲜血都往外溅射。

如此场景，对普通人来说，简直不可想象。

即便是对四段宗师来说，也很少人能做到。

这女人，竟然一刀一刀的割向自己。

十五刀，二十刀，三十刀……

一刀一刀。

从不停息。

那闪耀着的生命力，带着超越人类肉体极限的意志。

终于，三百六十刀，结束。

她已奄奄一息，但身上的英武刚烈之气却丝毫不减。

再一刀割向自己的脊椎骨。

这是在切骨！

血脉的核心在脊椎骨。

剥一半血脉，除了放血，还要切一半脊椎骨。

长剑切开背脊，切下第一块脊椎骨。

如此大的痛苦，她竟然咬着牙忍了下来，并未喊出声。

再一刀，切骨。

姜阳看的目瞪口呆，浑身发抖。

这女人，了不起！

脑海中，姜阳不由想起五年前西山口。景仲天拿着大铁锤，一锤一锤的砸碎自己的双手。

每一锤，碎一片骨。

她，每一刀，切一块骨。

两个画面，几乎都重叠在一起了。

第十二刀，切下去！

剥血切骨。

结束！

白樱洛的生命力都仿佛耗尽了，她抬起头看着姜阳，惨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没得选。今日，一半东海罪恶血，尽数剥尽。就当我向大夏赔罪了。”

“从此鲜花赠自己，纵马踏花向自由！”

说完，她倒了下去。

用尽所有的力气爬到姜阳脚下，哑声道：“姜先生，你的两个条件，我完成了一半。”

从往事中缓过神来的姜阳，仔细的看着脚下跪着的这女子，慢慢蹲下身：“未来，你会感谢今天自己做出的选择。”

白樱洛笑了。

泪水，流淌。

姜阳拿出一颗药丸给她吃下，然后翻开皮夹子，用银针为她舒缓全身的气血，缝合身上的伤口。

“如果是一般的四段宗师，剥血切骨之后必死无疑。你骨骼惊奇，天生剑骨。承受得起这样的代价。”

缝合伤口之后，姜阳站了起来：“你还不是我的人，我现在只是尽一个医者的本分。去陆府找阿秀吧。让她好好给你调养。”

白樱洛感谢万分：“多谢姜先生。我明白，只有递交投名状，我才能跟随先生。”

姜阳点点头，转身走了。

“白樱洛，送你两句话。”

“除尽罪恶血，受尽万般苦，剑骨再当苏醒日，便是问鼎剑圣时。”

姜阳人已经走远了，但留下来的话，却在白樱洛的脑海中不断回荡。

许久，她对着姜阳远去的方向，叩首在地，泪流满面：“谢谢！”

……

临安。

繁华闹市边上，一处气派的宅院之中。

一个穿着白色道服的女子，在院子的凉亭之中打太极拳。

凉亭周围是一池莲花，美不胜收。

她举手投足之间都契合周围的景象，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味道。

就这时候，一个光头男子匆匆走了进来：“幕小姐，刚刚得到消息，派去中海的陈八指和钟良，死了。”

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