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冲身后的小厮摆了摆手,小厮掇了一条长凳放到车前。
管事恭敬道:“老爷。”
从车内下来一同样伟岸的中年男人,衣着华贵,嘴唇紧紧抿着,威严肃穆,气势逼人。
那年轻人就跟在身后恭顺地说着什么,景卉从见到中年人的那一刻,就知道年轻人的身材与他乃是一脉相承。
很快他们就陆陆续续进了宇文府内,那扇朱红色的大门重新被关上,她的视线也被阻挡在外。
找汪信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景卉找了个客栈先安顿下来。
从兽车上下来的,赫然就是现今宇文家主宇文衡,而前来迎接他的则是他的大儿子宇文宣玉。
宇文衡自归家后,还没修整就绕了几条路来到一座清幽的院落外。
他敲了敲门:“蕴儿,我回来了。”
宇文衡等了片刻,屋内没有人应声,他也习惯了,独自推门进去。一满头白发的女子手握锄头,锄着土里的杂草。
宇文衡的目光落在她的白发上,这雪一样的颜色无论看多少次都会让他感到刺痛。
那女子尽管头发花白,容颜却并不见老态,皮肉反而和十几岁小姑娘一样紧致。她没有理会宇文衡,只是不断挥舞着锄头。
宇文衡自进了门,就熟练地找了个地方坐下,一直看着院中锄草的女子。
那是他的妻子,而她已经有十几年都没有理会过他了。
这次他有事外出,用了三年才办完事回来,也就是说,上次见她还是在三年前,他身边没有任何可以睹物思人的东西,因此一回到家就迫不及待地直奔这处院落。
宇文衡自说自话:“我知道,你还在怪我,要不是我的错,惜文也不会被歹人抱走。我这次,就是听说有人带来了她的消息,没想到最后却是空欢喜一场。”
提到“惜文”这个名字,那女子终于有了反应,她的睫毛抖了抖,挥舞的锄头也停了下来,不过片刻过后又恢复到波澜不惊的神态。
宇文衡在小院里坐了一个时辰,临走时深深地看了那女子一眼,并向她轻声道别:“我走了,下次再来。”
他洗漱换衣后到了书房,管家秦洋将汪信手里的那块令牌递到桌上:“老爷,这是小少爷从一个叫汪信的人手里得来的。”
那是一块赤红色的令牌,上面刻有宇文家的玄鸟家徽,宇文衡将它拿起来翻到背面,看到了一道细微的划痕,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
宇文衡道:“有没有问那个人是从何处得来的?”
秦洋道:“据他所说,是他娘给她的,还让他来宇文家,”他看了宇文衡一眼,又低下头,才缓缓说,“认亲。”
宇文衡仔细摸了摸令牌背后的划痕:“这块令牌是三弟的不假,若是仿照的不可能连背后的划痕都一模一样,况且我宇文家的令牌都是用特殊秘法制作的,是真是假,一瞧便知。你把那人请过来,我亲自会会他。”
汪信自入了宇文家就一直在等待,直到门外响起小厮的声音。
他知道,这一刻终于来了!
他理了理衣袍,前日被抓时勒出的瘀痕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已经好转,他跟着那小厮来到了客厅中。
宇文衡已经在上首坐着等他了。
汪信一走进来,宇文衡就将他里里外外打量了一番,从外表上看,和他们宇文家人没有半点相似之处,再加上三弟宇文滔离家时一心追求大道,应该也不会将心思放在儿女情长上,他首先排除了这是三弟孩子的可能。
汪信笔直地站在大厅中央。宇文衡看向他道:“这块令牌,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汪信回道:“我娘给我的。”
“你娘给你的时候,有没有跟你说什么,她又是从何而来?”
“她让我拿着令牌来宇文家认亲,其他什么都没有说。”
“那她现在在哪儿?”
“已经死了。”
汪信的这番回答把所有的路都堵死了,也挑不出错处。宇文衡在问他话的时候便向他施压,汪信被灵力压着跪在地上口吐鲜血,上面那些话,全都像是从牙缝里钻出来的。
见问话完毕,秦洋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丹药。汪信半信半疑吃了,立马昏了过去。接着两个小厮将他架着,到了一处密室。
秦洋又给他喂了颗丹药,他慢慢醒过来,丝毫不为自己的处境担忧,秦洋看到他处事不惊的样子,心内暗暗赞赏。
密室灯光微弱,全靠墙上的油灯才可照明。宇文衡将一块灰扑扑的石头递到汪信面前,割破了他的手指,鲜血流下来滴到石头上。
他将这块石头插入正中的一座石台,石台立马发出幽绿的亮光,石台上刻画的植株从质朴灰暗的刻痕变为光泽饱满的绿茎,叶子被点亮了。
石台上很快就生长出一株和雕像相同的植物来,那植物先是冒出根,再冒出叶,接着长出花骨朵,直至开出一朵大红色繁花。
秦洋看着这一幕瞪大了双眼,没想到这汪信真的是宇文家人。
宇文衡也没料到这一结果,他心内惊讶,脸上却没有表情。
汪信对他是否是宇文家人这一点毫不担心,之前他还在思考该如何让他们相信他是宇文滔的儿子,没想到宇文家还有这等认亲手段,到省去了他许多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