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对方因势处在下风,她打算以擒拿的方式禁锢住对方,就在她脑海中还在思考的时候,一道白光闪过让她本能眨眼,当再次定睛看去,一个熟悉的身影此时从男子的身后现身,锯齿长剑从后横在男子咽喉,没有一丝犹豫,在如风一般的簌簌声中,男子还来不及回防便惊吓得睁大双眼倒在地上。
“欸!你!”鱼庭雀甚至来不及阻止对方,看见一个线索就这么眼睁睁没了,她无奈又气不打一处来,“你干什么!”
“行者不知他们的手段,稍有迟疑,性命不保”季玄珂身边的巴肋赫说着用手中长剑挑起地上男子的衣服,腰间和内服上挂着各种暗器,多是没有见过的,甚至有些接触到土壤时,土壤发出了噗呲噗呲的声音,“这些东西不是见血封喉的剧毒,而是会让人慢慢被折磨致死的蛊毒。”
“究竟是什么人?”
“此地不宁,察林与领首在别处等候,特让属下在此等候行者前来。”
似乎觉察到了不对劲,鱼庭雀想了想:“你们……没事吗?”
巴肋赫顿了顿,眼神犹豫但很快以垂眸掩饰:“行者请这边走。”
鱼庭雀看见他这种反应,再看地上那男子,绝对不会完全没事,他们一定交过手,难道是有人受伤了?
跟随着巴肋赫穿梭石林中的竹林,之后继续往高处走了许久,好像是来到了驿站背后的高处,终于从湿漉漉的石林下水洞穿出,才抵达了一间像是弋狩在山中歇脚的石洞。
“鱼姐姐!这儿”刚走入石洞,宫彼乐连忙起身高兴地朝她挥手。
石洞不大,但洞内恒温干燥没有外面的湿润,加上地堆火坑中的火星不灭令这里简直像初夏一样暖意十足,洞内不见其他巴肋赫,但季玄珂和真北看起来没事,而给她引路的巴肋赫也在洞外停下来。
“外面是怎么回事?那是什么人?”
“你也遇见了?”真北听闻后连忙起身,脸上的谨慎和惊异糅杂。
“嗯,虽然只过了几招,可不难觉出对方不是普通的带武者,即使是,那也非同寻常,你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吗?”
“至少能确定不是掠夺者。”
“这个吗,的确跟之前遇到的人还是有些区别”鱼庭雀说着解开了自己外面的行者服,走到地坑旁温暖着湿润的身体,“但我能确定,他们是冲着你们来的,而且那驿站的状态简直就像经历了大劫一样,是你们的对头还是仇人?”
真北重重呼出一口气,眉间越发经常凝蹙,久久才低声道:“我也想知道。”
“来,先喝点祛湿驱寒的热汤”宫彼乐将一直暖热在侧的汤水递给鱼庭雀,见到迟一步出现的乞望和刺兜也没有受伤,她似乎这才完全松口气。
接过热乎乎汤水的鱼庭雀若有所思地看向外面的巴肋赫,然后对真北问道:“你把你的手下又全部派出去了?”
刚问出这句话,她便见到真北连同宫彼乐都露出了隐忍的神色,真北这次真是叹口气但分明是压着怒火:“我绝不会让那些家伙好过。”
“我们还没到驿站就突然被三人围攻,真北护着阿珂和我在最后,巴肋赫与他们对战,但是,那群人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很快,对方飞射出暗器击中了其中的两名巴肋赫,因为不是致命伤所以巴肋赫他们反击并击杀了其中一人,其余两人逃走了,正当我们打算去驿站的时候,被暗器所伤的两位巴肋赫突然产生异样,我查看伤势原来暗器上涂毒,那些毒不是见血封喉的,而是类似蛊毒的东西,最后……”宫彼乐努力地克制自己颤抖的嗓音,但此时的隐忍让少女更加令人心疼,她摊开微颤的手垂眸凝视,满脸不甘愤懑与哀伤,“我还是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折磨而死。”
鱼庭雀一愣,果然如此,但令她没想到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竟然发生这种意外。
“这……”一向对人族之事不会过多参与甚至多时会嘲讽的刺兜在听完后也语塞,刚才因为在远处观望,虽然夜色对兽族来说没有太大影响,那时它也看见了和鱼庭雀交手之人的一些动作,的确身手不凡,可没想到会出现这个结果。
“你们去过驿站了吗?有没有什么发现?”
“我之后大致去看过,除了打斗的痕迹以及遗失的一些东西外,没有其他更多的发现”真北说着将身边不多的干柴扔了一些在地坑中。
“欸,你们的同伴已经赶来了!”
从洞外忽然响起一阵陌生年轻且稚嫩的声音。
鱼庭雀转身,洞外一个抱着干柴的孩子对巴肋赫点点头后径直走进来,一身明显行走山林的束服,看起来应该不超过十岁的年纪,一头墨色的头发下在火光映衬中依旧白皙的肌肤,那双柿红色的眼瞳有些惹眼,这个年纪的孩子如果生得好看的确让人有些难以分辨是女孩子还是男孩子。
经过鱼庭雀身边时,这孩子目光扫视后看向乞望和刺兜,一点都没有惊讶的神情自然而然地走向地坑不远的地方:“同伴看起来没事,实在是太好了。”
“嗯,她们也刚到,我帮你吧”宫彼乐迎上前从其手中接下一大捆的干柴。
“这孩子是?”
“在我们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尔亚他在石林中听见了动静恰好出现在我们面前,这里也是他带我们前来的”宫彼乐帮忙卸下柴火后为尔亚拍了拍身上的灰土。
“因为据我所知那座驿站本来已经荒废了,我只是偶尔会从那里经过,结果刚好遇见你们”被唤作尔亚的孩子拍拍手,拿起身边的一支较粗的木棍熟悉地拨动地坑中的木炭,再将细枝投入,原本偃旗息鼓的火星再次燃烧明火。
鱼庭雀沉默着打量尔亚,将手中的汤碗递给坐在一旁的刺兜,缓缓开口:“苏吉……是中心林的人?”
尔亚这才坐下来抬头率直地看着她:“不是的,我是外来驻地。”随即他想了想抬手指着自己的脸微微笑道,“我自己倒是觉得自己长得跟其他人还是有区别的,不太明显吗?”
“只有说话的时候有些区别吧”鱼庭雀屈起左腿托着左臂,看起来稍微悠然了一点。
“可是莫玛你们却是很明显的外来者,尤其是你,你是夙花集西北方的人?”尔亚似乎在仔细打量了鱼庭雀后露出了很好奇的神色,旦见他忽然顿了顿摇摇头,“不,还是有些不太一样,难道说,你不是夙花集的人?”
不仅鱼庭雀一怔,就连身边人皆愣住。
她甚至像被惊吓后发出了一阵尴尬的笑声:“你怎会这么认为?”
“我的家人常年行商游旅,不管是顷原还是图鞥广月的边界,他们都曾涉足,我从他们的手札上看过很多记载,莫玛看来的确有些像是来自顷原之地,我只是这样猜测,不知是不是?”
宫彼乐连忙开口:“尔亚,这样臆测别人这种事,不太好吧。”
“为什么?莫玛不也想知道同样的答案吗?”尔亚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反而一脸真挚和理所当然,他看向鱼庭雀,“如果莫玛不想说的话我也没有打算继续追问下去,这样很失礼吗?”
刺兜在一旁饶有兴趣的样子单手撑着脸睨着鱼庭雀,不忘调侃:“你不打算回答人孩子的疑问吗?这时候的孩子可都是对万事都好奇的年纪,大人还是要作出表率吧……”
鱼庭雀白了一眼看戏的刺兜。
“欸,兔子会说话啊,难道说,你也是兽族吗?是灵兽吗?是隶属什么分类的?”
一大串的连珠炮顿时炮轰刺兜,一瞬间就将尔亚的注意力从鱼庭雀身上转移开。
“您先请!”鱼庭雀嘴角上扬恭敬抬手示意。
刺兜顿时变脸,霎时嫌弃地快速抽动鼻子使得两颗兔牙若隐若现:“啧”,它转头不耐烦地瞪着尔亚,“小鬼这么缠人,你家人知道吗?铁定被你烦死了。”
尔亚翻动眼珠快速转动,似在认真思量,随后见他咂吧嘴道:“不知道,那种人早就不在了。”
“欸?”所有人都不由得一愣,尤其是他用一脸平和甚至冷淡的口吻这么回答着实让人无措。
“我对他们没有印象,所有所知都是从他们留下的手札中寻获,我也很想知道在他们眼中的我是怎样的。”
宫彼乐坐在一侧静静地凝视着尔亚,很难得她竟然如此沉得住气。
忽然,尔亚目光有些犀利地盯着鱼庭雀:“莫玛是行者,常年离家行旅在外,为何要选择此道,去背井离乡呢?家人对行者而言,又当如何?”
“我也不知道”鱼庭雀这次没有犹豫直接回答,甚至她稍稍将身子前倾单手抱住腿,“我想,只是等待与被等待的感觉吧,我很抱歉无法回答你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
“是这样啊”尔亚似乎略显失落地垂眸。
“咳咳……”当来到中心林后身体每况愈下的季玄珂从一旁的石榻上传来咳嗽声,宫彼乐听闻连忙起身赶去查看。
尔亚应声抬头只是稍稍侧头却没有回头,他反而看向另一旁的真北,一直沉默着的真北不知道在想什么,但神色比起之前的确显得有些憔悴,再加上不久前发生的事,一次便耗损了两名巴肋赫,即使是家族护卫生来有自己的职责和使命,但毕竟是一路走来的人,内心不可能做到完全无动于衷。
“对了,你们说是自南而来,那,路上有听过关于杀人魔的事吗?”尔亚忽然开口道。
鱼庭雀顿时挑动眉头,甚至渐渐捏紧了手掌。
“不知道那个人现在的情况如何,若是其族人当时能够更早察觉,或许,并不会发生那种事情。”
鱼庭雀抬头盯着他:“你知道关于她的事?”
“你见过她了?”尔亚也有些惊讶的模样,“她怎么样了?你在哪里见过她?”
“距离这里很远的小镇,有过照面”鱼庭雀实在不愿提及关于能剪萝的事情,因为至今仍旧会浮现出那时的画面。
“小镇……”尔亚手里拿着树枝盯着火焰呢喃,“去那么远的地方,应该是找到那个女人了,不知,她所求的答案,是否寻得。”
“她究竟是什么人?”
“距离这里以西三日的路程,有一座匠师村落,以家族衍生出一个村子,她就是出身在宗家中的孩子,不,她是所有人认定的继任者。我也是在中心林里见过她,之后出事,我看见了告示,没想到会是她。”
鱼庭雀刚想继续询问,却察觉到外面的异动,同时乞望和刺兜也警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