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三闻声便说:
“哦!瓶姊姊实是可爱,三儿极爱的!极爱的!”
瓶儿见福儿拆台,跺脚不满,再见萧三瞪着打眼,死死盯着自己,心花怒放,嘴角上翘,眉梢带喜,偏生女儿矜持,怒哼一声,握住戒尺,转身大喜,嗣又强免笑容,于那石墩上端坐。
只见她明眸皓齿,腰肢如柳,琼鼻星眸,淡眉弯弯,浅笑嫣然,愈显矜持气度,加以青衣罗衫罩体,纱衣空灵,衬以垂髫分梢髻,看的萧三满心欢喜,不自觉说:
“姊姊好美,真像画里走出来的!”
瓶儿见他果真直勾勾盯着自己,愈发喜欢,偏生他是妻妾,须有导教丈夫之责,加上他才16年华,怎好以艳语去动他?只得摆足严母姿态:
“呸!轻薄之徒!还不跟福姊姊用功写字?”
福儿见瓶儿那般做作,笑的花枝乱颤,伏倚萧三右肩,笑骂:
“妹妹做严母,姐姐做慈父,共同辅导这位老少君吧!”
“好好!”
萧三感受佳人柔软腰肢,拍手鼓掌,喜得眉飞色舞,满口答应。
“姊姊,你就惯着他!我看他就是仗着少爷护住他,到了今年才肯学习写字!今天洞房前,若是学不会三十个字,就让他睡炕头,不准上床!”
“三儿,听到没?”福儿挤眉弄眼。
“福姊姊,三儿听到啦,我这就学!”
“这还像个样子嘛!”
瓶儿很满意萧三的勤奋。
…
中午,端午家宴。
阖院摆满酒席,无论男女,各皆歇息,上桌欢乐。
未时初刻,日头稍偏。
杨妙儿派了花语楼的十二位丫鬟,提着二十四个朱盒,抬着两床崭新的红被,捧着新衣到御马苑,帮忙布置新房。
又有三位老婆子领着她等布置新房、摆放红烛、贴喜纸、挂红灯,忙得不亦乐乎。
两个时辰的紧张布置,从葡萄凉亭到青葛廊道,从茅厕到卧室,红灯高悬,满眼喜庆红幔。
福儿、瓶儿两女平日净是调侃老少年萧三,今日凤冠霞帔、傅粉施朱,纵有小性,亦被梳头奴婢调侃的满面通红,羞涩至极。
…
新房内,红烛高燃,寂静无声。
“咚咚!”
“咚咚!”
“咚咚咚!”
三人共处一室,虽隔衣衫,心跳却是彼此相应。
老少年萧三,面对两位遮盖红头巾的姊姊,一时不敢相信,竟是不敢去掀,握着秤杆,呆立无言。
等将半日,瓶儿小性又生:
“三儿,你手心不疼了是不?我姊妹可都饿了半日!”
那福儿也是恶趣味来了,附和:
“妹妹,三儿才十六,羞着呢!”
“姊姊,我这就掀盖头!”
瓶儿从那盖头下窥见秤杆,轻轻一握,将它抓住,戏谑道:
“不准掀!饿死我姊妹,让你赤条条的一个人过!”
福儿见瓶儿玩性大起,干犯忌讳,斥说:
“呸呸呸!说的什么话?我看妹妹今日是疯了头,多好的日子,怎可这般言语?还不放开?”
瓶儿自知口舌犯错,松开双手:
“便宜你了,今日算我说错话了,明日在找你算账!”
萧三老实忠厚,尽管被瓶儿训斥,依旧爱她,作揖告解:
“瓶姊姊,日后生死同穴,岂有生离死别?”
瓶儿见他一句话两个“死”字,急道:
“呸!你个臭东西,什么死不死的!”
岂料,自己两次提死字,急的直摇头:
“啊!呸呸……”
萧三急道:
“瓶姊姊……”
福儿见两人一夜五死,斥道:
“快些住口,今夜良辰美景,不可辜负!”
“姊姊,都是他带妹妹的!”
“福姊姊,都我的错!”
福儿见两人蠢笨模样,忍俊不禁:
“你们两人快些定心,不可再闹!三儿!盖头按礼要掀,合卺酒也不可能误了时辰。”
瓶儿小性又起:
“还不快行礼完事,我姊妹饿着呢!”
“是!三儿这就做。”
盖头掀去,两位如花似玉的美人映入眼帘,萧三一下呆住。
瓶儿见他目不转睛,呆看自己,心中欢喜,口上却嗔:
“呸,臭呆子,还不去拿酒!”
“诶!”
合卺美酒,两两对吃,共吃三次。
福、瓶两女互相卸去凤冠霞帔,离了喜床,前往月桌,细拣两筷菜肴,勉强填肚饱肠。
那合卺酒,讲究非凡,岂是等闲之物?
新婚之夜,讲究微醉、快醉。
故而,合卺酒多选用酒劲大、易上头、绵柔醇酒,尤以十八年的女儿红为宜。
两女吃上两杯烈酒,纵说是小宗师,又不用内功化它,岂能抵住?不消片刻,酒劲上来,春光盈面,驼红妩媚,愈发勾人。
瓶儿不如萧三功力浑厚,酒酣心醉,看见他在殷勤奉菜,心喜:
“臭呆子!若非我姊妹不愿离开这世外桃源,你岂能有这么好的美事?”
萧三微醺,意志稍强,听他教训,揖手:
“三儿能讨两位姊姊陪伴,三生有幸!”
瓶儿见他还算老实,接着酒疯,细说:
“想我姊妹,姿色超绝,性情不差,绝非妒妇,你可是得了大便宜!”
萧三修至神话境界,亦参悟“大巧不工”的武道真意,自能感到两女言语由衷。
“姊姊……”
“哼!不怕告诉你这呆子,自少爷从屠夫手中救下我姊妹,我二人便指天发誓,衔草结环,为奴为婢,伺候一生,偏生少爷姬妾成群,不需我等。
若按规矩,我姊妹各项考核极优,应升一等,偏生一等奴婢办差一年后,皆要离开江府,外放他省,我等不愿,故意拖拉,这才沦落三等丫鬟,你可不许小瞧我姊妹!”
瓶儿说罢,醉眼朦胧,瞪着萧三。
萧三道:
“是,姊姊真个信守承诺之人,三儿不敢怠慢!”
福儿回忆昔年几遭人食的场景,心中不禁一个激灵:
“尽说这些做甚?日后都是一家人,三儿为少爷驾车,服侍少爷,我姊妹既无德行伺候少爷,就尽生平所学伺候好他,把他这榆木脑袋点化,让他学会一点本领,将伺候的少爷舒服些,也算尽我姊妹俩的一份心意。”
瓶儿忽的从桌上爬起:
“姊姊所说不错,若非巧你有这点好处,岂能看上你这个老少年!”
“妹妹,既已拜堂,合该扶衬于他,况且,他替你我姊妹报恩,也是你我恩主才是!”
福儿虽说秉性顽皮,却非恶性之辈,世家礼仪教养出来的女儿,温文尔雅,人性通达,岂是青草、朱玉之流?
瓶儿忽的泪水入眼,声音哽咽:
“姊姊说的极是!他若能代替我我姊妹报恩,我便为他当牛做马也成!”
萧三同两女皆为苦命之人,触景生泪:
“两位姊姊切莫如此,想我也是一孤苦之人,若非少爷搭救,早已心衰而死,怎敢不以身想报,偏生少爷武功登峰造极,人间无敌,实在无有机会报恩,只得为少爷驾车套马。
两位姊姊你想,每年三百两年俸,吃喝不愁,又传内功武艺,却只干这么一点活计,我这心里……实在忐忑不安。
两位姊姊所说恩德,三儿实在不知如何报答!”
“哎!”
“哎!”
两女对视唏嘘。
花语楼的竹儿邓语香见萧三被配婚,想到心中计划,不肯罢休,趁如厕,偷来御马苑,探听萧三夫妻的秘事,预备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岂料听到这等衷肠?
如是一般人等,尽管不被这等良善之心感化,亦是敬而远之,无料她那心思不正,暗中鄙夷:
“老魔尽用权数伎俩,笼络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人,古代权贵最喜培养贫苦无依的孤儿,培养他等对自己的忠心,等到关键时刻,让他等去替罪送死,古今现在,岂能少了?
老魔城府,如此之深,暗地培养门客,心中必有异志,他现在是伯爷,却无实权,难……不成他想当皇帝?
果然,他就是想当皇帝!
什么为朱常洛造神,捧他上台!
无非从异人那里听说他是个短命皇帝,想趁着主弱臣强,获得红丸皇帝的信任!
嗣后先做权臣,用大明的资源培养党羽,再以武力掌握军队,乘乱夺取天下!
这番心思真是歹毒至极!”
念至此,转忖: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诱惑萧三为本小姐裙下臣的计划虽然搁浅,却也窥伺出老魔那坐江山的野心!”
乍听屋内许久没有动静,意以为三人行房已毕,遂蹑手蹑脚的转往花语楼。
其实,萧、福、瓶三人说到最后,情意心志相通,三心汇为一心,抱头痛哭一阵,加上酒酣,哪里关注外间动静,否则怎会令竹儿邓语香听个透彻?
钟意居内,三人沉默好久。
瓶儿率先说道:
“三弟!你可允诺姐姐一事吗?”
萧三神色认真:
“瓶姊姊请说!”
瓶儿面露决绝:
“我也曾听过三国评书,多闻忠义之举,现今时局,异人人多势众,又修内功,极其厉害,成长瞬速,危害地方,简直可恶,
少爷替大明百姓对抗天外异人,积惹仇恨,岂止万千?
休看现在官爵频加,实则危机四伏,他日必有灾难。
纵说,少爷神功无敌、武力无双,也只怕双拳难敌四手!
府中女婢虽有实力,奈何不可陪伴少爷出府,那些男仆多是些打杂之人,不如你忠心可靠。
出门在外,只有你去帮衬少爷。
我有江府秘法,一经行房,至多两月,便可受孕!
只要你能在少爷遇到危险时,舍身挡刀,我可拼舍这一身内功,为你诞下一男半女,他日尽管你死,待这儿女长大成人,我便自杀从你,为你尽节!”
说至最后,双目一瞪:
“你可愿许我吗?”
萧三略慎片刻:“我……”
瓶儿气的浑身哆嗦:
“你竟然迟疑?”
福儿亦是面色大变,冷嗤:
“你莫非对少爷存有异心?”
萧三惦记仙家之事不可告知两女,只得说道:
“两位姊姊误会,我萧三指天发誓,我对少爷实无异心,只是少爷武林至尊,红尘无敌,百位神话也难伤他分毫,无须我为他挡刀。”
后面半句“我还需要少爷照料”,被他噎在口中。
瓶儿满目狐疑,二次喝问:
“我只问你,你愿不愿意为少爷挡刀?”
萧三目光坚定:
“我愿!”
“好!只要你肯为我姊妹报恩,那秘法我也为你用上,非但如此,一旦怀胎,我会自请出府,寻那深山老林,不管何等困难,都会为你萧家留下血脉,不让你绝嗣。”
萧三吃两女气节感动,屈膝下跪:
“姊姊,我实天大荣幸!如能为两姊姊报恩,亦是我萧三的荣幸!”
福儿忽的眉目一冷:
“三弟,你虽只有十六,却有三十岁的身体,我二人年龄正好,今夜洞房,我姊妹必会尽心竭力服侍于你,但你如贪恋女色,折断心智,小心我姊妹狠辣手段!”
“姊姊放心,小弟委实不敢!”
瓶儿颔首放心,眼神坚定,自脱衣衫,一件件扒下,只余一件丝质内衣,任由小郎君打量,却无害羞之状,落落大大,气质迥然不同。
嗣后,又同福儿对视一眼,自顾自爬上新床。
她照着往日所学媚功,摆了个妩媚姿势,尽展婀娜身姿、香肌玉肤、纤足皓腕,红烛一映,娇容愈艳,偏生满腔忠义气节透脸,圣洁萦身,叫人又爱又敬。
萧三看后,心智为之折服,只觉与瓶儿所生下子嗣,必为立德、立言、立行的忠臣孝子,鱼水之欢纵生,却非淫欲之念,端是玄妙至极。
福儿先是自脱衣衫,嗣后服侍萧三褪去新衣,暗中偷窥,见他面容刚毅,全无淫笑贪恋,愈发钦许,主动拥推着他那壮硕身躯,行上新床上。
瓶儿同他对视良久,回忆今日诸多志向,心意相合,伸出白嫩纤臂,搂在健壮身躯,用那内视之术,温柔服侍。
…
“三弟,你还年轻!”
…
福儿眼神纯正,心中安慰,看向不知所措的萧三,耐心指导:
“三弟!慢一些,不可心急!”
“姊姊……”
萧三面色羞红,目光纯正,全无邪念。
福儿把她那母性光辉对丈夫发挥出来,尽是包容谅解,又见萧三全无经验,料他是位至诚丈夫,满目欢喜,手把手,亲自教导。
…
多次之后,萧三渐渐得心应手。
瓶儿体力渐无,香汗遍颊,看着沾满鲜血的白布,收敛起来,略缓片刻,笑道:
“三弟,该福姊姊了!”
又轮至福儿卸去衣衫肚兜,垫上白布,躺卧一旁。
“三弟!想我昔年差点被屠夫刨做白米肉,虽得完全,却不敢忘记那日,今日委身于你,指望你全我初入江府的誓言。”
萧三见福儿凤眸暗淌清泪,心生怜惜:
“姊姊,三儿定允!”
说着,以手为他拭去泪珠。
“夙愿得了,任君施为!”
瓶儿同她要好,见她这般清泪,愁着未来大难,心中亦生悲戚,勉强撑起,略皮内衣,跪在一旁,服侍萧三同福儿鱼水。
…
苦短?贪的欲?贪的情?贪的生?
婚房中,新床上。
三人交合,纵有不雅,可有之态?秉持忠义之念,行那天地阴阳交合之礼,恐怕比那鱼水之乐,更多上一层精神交合!岂是青草、朱玉之流可以比拟的?
想那诗经所载,老父子所论的思无邪,大抵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