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老总都在等自己要等的人。郝本侠这天被叫的有点乱。而李家宽话显得有点多。今天有人叫郝本侠为郝经理，也有人叫他郝校和郝总。而叫罗桥是罗校。给人感觉，不知该如何区分两人职别的大小。

李家宽的助手黎渔，也就是渔夫，约好了两个人，一个是吴雪痕，一个是齐辉。齐辉也就是和吴雪痕一起面试后，同时被安排到一个校区试讲的年轻国画老师。齐辉与吴雪痕分开后只在两三次国画周会上见过面，后来再没见过。吴雪痕当时一看齐辉，就知道这家伙年龄比自己小，可是比较活跃。也是他，在试讲的校区，不服气地指使吴雪痕去倒掉涮笔桶里的水。齐辉在国画中心黎渔主持的活动中，表现都很高调，与吴雪痕暗中较过两次劲。第一次也就是刚来时，齐辉指挥吴雪痕端水洗调色盘。第二次是参加黎渔组织的学生作品评比。吴雪痕随手拿起一张画，齐辉也去拿，显得很随意。但随意中显出一种强势。想要强力拿走。吴雪痕捏着没有松手。齐辉暗暗用力扯了两下，没扯动，松手了。这种毫无迹象的暗中较劲，只有较劲的人心里知道。当时吴雪痕悄悄观察了一下齐辉脚上的鞋。那是两只像彩色游艇样子的休闲鞋。外形太不像鞋子，能看出刚穿脚上时，一定很鲜亮，两年没有清洗，像刚从下水道掏出来似的。灰色黑色还有灰蓝色几块鞋面都变成了抹布块。

齐辉现在好像变了个人。他不再太高调，而是变得闷声闷气，让人捉摸不透。他理了个发，短短的，不是光头。戴眼镜的胖脸让人咋看都既儒雅又有点笨拙，也有些难于琢磨。实际上，二十几岁的人，能高深到哪里？撑死了也就是故作玄虚。傲慢的连年长者都不放在眼里。吴雪痕显然比他大几岁，齐辉从不主动叫吴雪痕吴老师。他拿着分校钥匙，却从来都踩着点来。见面只是嗯一声。

黎渔的口音一准是岭南人，不是广东就是广西。他笑得总是恰到好处。既没有过分的讨好谄媚低三下四，也没有故作玄虚和傲慢。分寸拿捏的正正好。不容易。他留着同样恰到好处的发型。头顶长发地分向一边，却并非分头。后脑勺和两边鬓角剪短却又不显得太突兀。像悬崖下的缓坡，给人一种稳妥安全感。他矮小瘦消却精力充沛的身体坐在一张厚实的凳子上，笑笑说：“吴老师齐老师坐下巴。”他的吧字发音较重，听上去有点像“下巴”。他发现齐辉顺手从自己手上接过去几张纸，一付不是外人的洒脱样子，就说：“齐老师也做的网课，哈。挺好。”

吴雪痕心里一动，不做声。心里极想知道一下资料上的内容。齐辉把手里资料翻来覆去看看，一下扔到黎渔面前。仰面打个哈欠。双手放头顶上，大大咧咧的嘴里嘟囔一句：“我也就是随便做做。”

黎渔笑笑：“不错。”然后黎渔开始说他想要强调的事：“是这样子，我们捞虾米呢，现在不是疫情一直反复么，最近又有点那个什么，所以，我们要做好线上的课。原来，”他刚说到这里，忽然李家宽从里间出来，若无其事地打断黎渔的话，说：“原来我们也做过一个有关国画的教材，嗯，样子有没有？”他看一眼黎渔。黎渔顾不上刚才被打断的轻微尴尬，赶紧从桌边拿过来一本宽宽笨笨的画册。啰啰嗦嗦说：“是这本。我们做了一个，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