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两个常玩一起的老色批彼此对一个眼神,就定好了接下来怎么陪美人吃好喝好玩好。林忠良动作刚出来,左贤王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待斥候带回他们的位置信息,已经远在西边百八十多里之外,一副老子已经玩完玩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姿态。
两边都单方面宣告了自己的胜利。
培养了新一代勇士,严惩了叛逆,让试图挑衅权威的大汗知难而退,重创并打跑了中原人,树立了权威。至于死伤的两万多人,那是必要的代价,少了这些摇摆不定,甚至听诏不听宣的杂鱼,整体战力不降反升,剩下的人不用督战队抽刀搭弓盯着,一声令下,就会呼号着乖乖往前冲,这些经历过生死,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幸运儿,才是经过验证,忠诚可靠真正得用的。
在草原人的明面认知里,林忠良打跑了大汗,左贤王“打跑”了林忠良,所以左贤王是自然是最后的胜利者,草原的大英雄,一时里风头无两。英雄的名号,在草原上不止是一种空洞的称呼,有时候运作得好,一个草根英雄都能在短期内快速崛起。
保全了战力,消耗了不稳定因素,在长城以北护下舔舐伤口实力有限的看门狗。这是不能说的政治目标,够给郑王交差了。宣传口上,当然是在不仅追得南犯的草原人借道中山国逃回草原,还一路追到草原上又灭了他们几万人,令草原人不敢南下牧马。
至于因为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被计为死战近乎被全灭的近万齐地人,和莫古斤苏勒图(那只猪)手下那些死了都没资格被统计为战死者的倒霉蛋们,是没人在意的。
在一定程度上,这是一次成功的卫国战争,赶跑了侵略者,但是真正开心的只有郑国皇室家族,保住的是他们的统治,加速了齐地百姓凝入国家,也给了以后打中山国的借口。
对于大多数郑国底层百姓,在这个封建领主遍地,还没发展出国家概念,民族观念的国家里,草原人的入侵一定程度上只是发生在北方的一次战事,就像和中原其他国家打的那些仗一样,这次自己是归属在郑国名下打赢了,挺好的,如果领主能不加赋就更好了。
对大多数兵卒来说,这场仗是亏的,除了勇武的杀敌立功,狗屁都没抢到。
那些被从齐地带来,自愿或不自愿被卷入这场战争的,更糟糕,最终都死在了草原上,还没人在乎,在乎他们的人要么在齐地暴乱中已经死去,要么还陷在齐地,在连口吃的都找不到的困境中自身难保,自己都生死两难,哪还能顾得上别人。
活着的兵卒对自家将军还是心存感激的,是他带着大家把大汗打怕打跑,甩开了左贤王那些不要命的家伙无休止的纠缠,不用被无意义得消耗在这冰天雪地里,现在终于可以回家了。
至于那些死掉的“袍泽”,不是他们死就得自己死,打仗哪有不死人的,现在这样,挺好。
能活着,真的挺好。草原人粗鄙野蛮,粮队战场遗址那,草原人用中原战死者的尸体也做了个京观,只是这京观不伦不类,堆叠得像一排高高的展示台,草原人还贴心得将砍下的人头朝同一方向一字排开。
一夜的冰霜之后,被裹上一层透明坚硬的冰层,在阳光底下亮闪闪的。这种貌似会发光的景致很夺人眼球,也很容易入脑,轻易就扎进了不少看过的人心里,成为深夜惊醒前的梦魇。
军中这种事流传得很快,那些守着营寨,周边看不到自己人的,或戊守一处不知道自家主力在哪的,就很担心自己的脑袋也会被这样摆那吹风看风景,所以当林忠良下令集结聚拢的时候,感觉自己被将军救回一条命。
不管如何,这场战争兵戎相见的层面上结束了,各方都宣称达到了自己的政治目标,在统治者眼里,战争只是一种政治方式,只要达成政治目标,那些死难的士兵和民夫,只是大势之下被碾死的倒霉蝼蚁,命不好,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