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是没有眼泪的。

因为他们流的并不是泪，用修道之人的话来讲，那叫修为。

也会有一些黑心的道士，驭鬼为了那几颗鬼泪，去黑市做交易，为了大笔的金钱，不惜断了鬼魂的往生路。

而此刻，火鬼王流下的泪就是如此。

水滴形状，红色琥珀一样，中间有凤凰图腾若隐若现。

和冷雪当年给她的那一颗一模一样。甚至因为经历了十世更加纯净。

冷雪收了手。

“够了。泪流得满脸都是，沾的我手脏。”

火鬼王见状，眼里透出几抹释然和感激，不顾形象用柚子擦了擦眼泪。

红色的泪粘在冰蓝色的衣袖上，形成一种异样的美。

又底气不足战战兢兢道：“地府无人敢为我坏了规矩，哪怕是最低等的鬼差，也不会愿意替我去阳间找他……”

空中传来清脆的铃声。又细又长，还有几分熟悉的味道几分空灵中带着急切。

我该走了。

冷雪闭了眼。

没有再多看她一眼。

身躯很快消散在空中。

火鬼王从地上爬起来，急切想去拽住冷雪，结果过扑了个空，摔倒地上，才整理好的发丝又重新散开，有几分狼狈。

………

人人都羡慕我运气好，不是天选的鬼差，鬼力也微弱，却独掌一殿，管阳间火事。

又有汪洋殿避暑，九幽火点灯。是旁人羡艳不来的待遇。

可是谁也不知道，我这千年来，连最低等的鬼差都可以去地面上拘魂，而我不能。

我只能在地府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说是人人羡慕的好差事。同僚看不起，下属嫉妒。

何尝又不是一种永生的囚禁呢。

我愿散尽毕生修为。只愿和心上人共度一世，哪怕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我也毫不在乎啊。

冷雪，你可明白。

………

冷雪缓缓睁眼，却发现什么也看不见，眼前一片黑暗。

自己躺在床上，一边的少年摇着铃铛。

不过如果仔细看的话，你会发现少年手上的铃铛没有铃心。

奇怪，一个没有铃心的铃铛，又怎么会响呢。

“吵死了。”冷雪有些气力不足，挣扎了一下，想从床上坐起来也不能够，但还是吐槽道。

“阿奕，别摇了，我头好痛，我想吃八宝莲子羹。”

“好，我这就去做，还有没有什么想要吃的？小奕的声音刻意压低了，但是还是能隐约听得见一丝哭腔。

“……还想吃cbd那边那条街的叫花鸡，我们上次去过的那家，还有甜雪冰城家的芒果桃桃……栗子张家的糖炒栗子……”冷雪一口气报出好多菜名。

“嗯，好，那你现在饿不饿，我给你准备了鸡蛋羹，要不要先尝几口？”

“……不用了，不是很饿，就是很馋……”冷雪有气无力，双目无神看向天花板道。

“要不要把枕头靠起来一点……你之前最喜欢靠着高枕头了……要不要听歌，手机里的歌都是你最喜欢的，已经给你插好耳机了……就给你放在枕头边，你一摸就能摸到……”他一边伸手抬着冷雪的头一边想把枕头垫高点。

“不用了，我是瞎了又不是要死了，躺着挺舒服的”一边用手推开小奕扶着她脑袋都手，一边继续说道：“快去快去，是不是故意不想给我做八宝羹啊，打击报复……”

“好，那我马上去给你做莲子羹了，有什么需要喊我。”传来清晰的脚步声。

冷雪知道，这是小奕去厨房做饭了。

她躺在床上，脑子里思索着一切。

能够抹去生死簿的人屈指可数，但是记不起来是哪些人。

虽然没能看见婉秋死前的事情，但是生前的事件她看见了一些，其中有一个男人，和婉秋接触过，冷雪印象最为深刻。

手腕处纹一只黑色蝴蝶，小巧，又精致。

直觉总感觉这个男人是同道中人。应该有什么问题。

…

现在身体的记忆已经开始复苏和融合了……最显著的特征就是明显健忘症现在好了很多，记忆力明显提升。

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复盘了一下现在自己和阿奕的身世。

一个生下来就父母在国外双双失踪的女婴+一个父母车祸意外双亡，被亲戚夺走家产以后踢皮球一样踢来自己家的男孩。

真惨。

不过也很正常，毕竟天道的设定是这样的，我们不能有太圆满的家庭，不然那才是不正常。

天道循环，有得必有失。

也不知道老爹老妈到底什么情况，到时候好了可以感知一下，说不定能找到人。

嗯？脑海里突然传来清晰的意识。

罚我七天看不见意思一下算了，七七四十九天那是什么鬼啊？我什么都没查到啊，过分。

不行不行，七天不行。

？

再说就三天。

我第一次，还被鬼差欺负，我容易嘛我……而且好疼啊，还什么都没查到，罚的四十九太多啦，我不，我就不。冷雪朝着脑海里不知名的意识熟悉撒着娇。

…行吧，但是你杀了那两个鬼差，附近这一块的鬼魂没人管，你要负责管，这是你做的漏洞。

…？再让地府提拔和派两个人过来不就行了？

不行，此事由你起，那也由你终。

…有道理。那好吧。

沟通完毕，回过神的冷雪差点垂死病中惊坐起。身上汗毛直立，有个自己的负面意识还能理解，另一个不知名的意识是什么呀，为什么自己会那么熟悉朝它撒娇啊？！！！！！

而且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了，我现在很强了啊，为什么还一点都没感知到它入侵了我的意识？！！！还觉得很理所当然？

？不行还是要检查一下身体，我不会身体里还住了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