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雪用来上的香，是很粗的那种请神香，并不是普通那种细细长长的香。

一般情况是应该加上一些符咒配合，但是冷雪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选择用最生硬，最快，也最伤身体的方式来“问神”，用她的眼来开道。

很快，屋子里就烟雾缭绕起来，有两个阴差出现。身形瘦弱，和黑影一般，看不清面容。

“小姑娘，叫鬼可不是那么好叫的”其中一个道。旁边另一个又叫道：“给你爷爷们可准备了什么好酒好菜呀？嗯？”

声音又尖又细又长，和戏腔又没有半分关系，杂乱难听。

难怪别人说鬼叫鬼叫。

没人发现，小奕在无人注意角落里，双眼瞳仁泛着绿色，变成绿色。不过很快就被他掩盖住，恢复了正常。

“废物。”就派这两个人来敷衍自己么，冷雪大怒，已经起了杀心。

什么也没说，眼眸更加黑了，眼角渗出血来，朝着两个鬼差跳了过去。一掌一个。两个鬼差依旧笑嘻嘻看着她，觉得马上就穿透他们的身体，连衣角也未必能摸得到。

人类啊，就是这样白痴。

“燃血，祭我。”

年轻的少女动了动嘴皮，轻声吐出四个字来。

我倒要看看你们承不承受得住。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鬼差的笑容在接触到冷雪血液的那一瞬间凝固住。

“你！你是…！！！！啊……！！我们不知情呀！”“饶命啊！大人饶命大人……”

不过转瞬之间，就化成灰来。

烟雾一点点散去。阳光好像要照进来。

冷雪怒极反笑。

“好好好，不愿意出来是吧，那我下去找你们！”

说罢沾血按了按自己眉心，然后不知是怒气攻心，还是天道反噬，胸口一闷，吐出一大口血来。

这时身体被小奕一把抱住，“阿雪，住手，你不能再这样了，你身体承受不住。”

“走开！”冷雪睁了眼，眼里全是血色。

“阿奕！”她几乎是用尽力气吼出了这句。

眼角留下一行行血泪来，比女鬼还像女鬼。

“我不能……我不能，求求你了阿奕，”她的声音低下来，像是低在尘埃里，又突然间高昂起来“我不能让她死得这么不明不白！”

小奕闻声，顿了顿，还是松开了手。

这已经成为她的偏执了。他没办法阻拦下去。否则只会两败俱伤。

他又默默走到一旁，只不过这次，她坐在她右侧身后。

可是阿雪啊，你现在的安稳日子也来得太不容易了。

我也不愿意也不能让你死得这样不明不白啊。

小奕在心里默念道。

至少，我在你所有的记忆融合之前，也一定要护你周全。

冷雪连句谢谢也说不出口。

她太累了。身体承担已经快到了极限。

哪怕恨意再强，载体也还是。

顾不上休息，她执手又摸了摸自己眉间，眼角又掉下泪来。

红色的，和那日婉秋给她看的一模一样。

她蘸了蘸自己掌心的血迹，放入嘴角。

然后轻声念道。

“我入地狱，可舍八苦，可生八怨，不渡来生，不知来世。”

随后顿了顿，又轻声说道。

“我看不见。”

像是达成了某种协议和完成了某种交易一般。

她闭上的眼留下齐刷刷的血迹来。

如果说之前是像鬼，那么她现在就是披头散发地狱来的恶鬼。

没有人会怀疑。

小奕看着她的背影，握拳抓住衣角的手又紧了紧。

他伸出一只手去，想抓住冷雪的胳膊，又顿了顿，强行僵持在空中，然后一点一点，缓慢而僵持地收回。

他低下头，攥紧拳头，早已泪流满面。

我到底要怎样，才能护你周全啊。

少年瘦弱的肩膀，一点一点，低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