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遇刺(1 / 2)

唐括普哲那时正在胜寒楼上喝花酒,被两个姑娘灌多了酒,站在楼上吹风。忽然听到了下边的百姓们的惊呼声。他带了几个狐朋狗友下楼去看热闹,没想到却看到一个八九岁的孩子被挑开了肚皮,肠子流了一地,仍在哀嚎挣扎。旁边一个俊美的青年紧紧地拉着那孩子的手,颤抖着去按孩子的伤口,想要把流出来的肠子塞回去。染了满身满手的血,直到那孩子咽了气。那青年赤红着眼睛向萧斯扑了过去,撕心裂肺的那一句“我要杀了你。”不知怎么就撼动了唐括普哲心中那根弦。他借着酒劲上去就将萧斯的手下打得倒了一地,救了那青年。

那青年复姓闻人单名一个悦字,如今成了他唐括普哲的入幕之宾。他答应了闻人悦,要给人家的小徒弟报仇,可是,他刚带人杀到萧家,他祖父就派人把他给抓了回去。还再三告诫他,不许去惹萧匿声。想起来这口气就憋的慌。

金卉迟浅薄的嘴唇抿了一口清洌的酒,望向唐括普哲:“萧匿声借的无非裴满家的势,可裴满皇后早就倒了,而你的堂姐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妃子,为什么你祖父要忌惮他?”唐括普哲叹了口气:“萧家的人官位虽不高,但萧匿声是个无所不用其极的人,如果惹了他,虽不会伤筋动骨,但唐括家也不要再想有安生日子过了。算了,不说这个了。对了,你说是博雅村那几个进士说了刘靖山什么,能把他气得杀人全村?”

金卉迟眸光微冷:“候爷真想知道?”

唐括普哲兴致盎然地看着他,金卉迟轻笑一声:“文人嘛,不过是说他的文章狗屁不通而已。”唐括普哲本来高涨的兴致顿时觉得索然无味:“只是这样?那也太过分了吧,这样就要杀人全村?还有那个萧斯,我是真想连那个萧斯一起杀了。不过听说前两天他和他那个残了的兄弟还有他们萧家的一队护院死在了一条偏僻的街头。”金卉迟不声不响地将杯中一碗酒一饮而尽,任凭烈酒浇灌入喉,刻意叉开话题:“听说你因为杀了刘靖山的事被斥责了?”

唐括普哲听得一愣,哦了一声。觉得金卉迟这是在关心他,心中一阵窃喜:“陛下有他的难处,他要考虑的事远比我们多。现在汉人本就对朝廷有许多不满,刘靖山虽也是汉人,但却是朝廷命官。他杀人是私怨,但仗着这身份,他屠村的事在陛下这里就必须往下压,不然背锅的就成了朝廷。”

金卉迟有些后悔自己酒后多言。本来随口而出的一句闲话竟让唐括普哲误会了。金卉迟又吞下一口烈酒,给唐括普哲面前的酒杯里也添满了酒:“我明白。候爷请。”

他自云沁寒离开后,夜夜买醉,这酒量像是练出来了,越喝越精神,倒是一旁陪酒的唐括普哲先被他放倒了。看着天色不早了,金卉迟打发了客栈的伙计将唐括普哲送回安南候府。自己也回房宽衣躺下了。他一闭眼就睡了过去,梦里反反复复地出现云沁寒舞着悲离剑的样子。只是他的容貌有些模糊不清,等他收了剑,留给他一个芝兰玉树般的背影:“徒儿,这几招可记下了?”

金卉迟猛地一个激灵,从床上弹了起来。此时一个瘦小灵活的影子从窗户爬了进来,他四脚并用的样子,活脱脱一只猴子。金卉迟一双眼睛带着乍醒之下令人生畏的赤红。苏豁不好意思地笑笑:“哥,没想到你这么早就睡了。”

“是出什么事吗?怎么不走正门。”

“一个叫花子,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进客栈岂不是太邪性了?哥,你还是醒醒神吧。”

金卉迟迷糊着哦了一声,用力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直到捏出一条血色竖纹才罢休。苏豁就着金卉迟醒神的工夫随手拿了桌上的一个果子,随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咔嚓咬了一大口。

“说吧,什么事?”苏豁一边啃苹果,一边晃着二郎腿说:“哥,你知道你这条令下去会饿死多少人吗?”金卉迟双眸一沉:“你在怪我。”苏豁轻佻地笑起来:“那些人咱又不认识,死了跟咱们有关系吗?”金卉迟听着这颇似自己的论调,心里竟意外地有些愤懑:“让米麒麟即日起在江北各地广施粥棚。银子我来出。”苏豁点了点头:“嗯,知道了。”苏豁收了令站起来就走,到了门口又退了回来:“哥,其实米帮主在调高粮价的第二天就在张罗粥棚的事了。只是他吃不准你是个什么心思,怕被你骂,所以托我来探探口风。放心,他说了,有他在,一个都饿不死。”说完不等金卉迟发作立刻从窗户跐溜一下钻出去了。

金卉迟直到苏豁走了好久才醒过神来,想起自己刚刚说过的“银子我来出”一句后悔得肠子都青了。自己怎么竟然说出如此糊涂的话来。他本想追回苏豁,可刚站起来就想起刚刚出现在自己梦里的那个背影,又坐了回去,自嘲地笑了笑,最终还是作罢了。

粮价依旧在飞涨。江北各地的粥棚倒是热火朝天地办了起来。看着破衣烂衫的百姓们排着长队有粥有菜。权贵们气得牙根都痒了。关键是在这个时候,陛下一道圣旨下来,居然是要增加土地税。家中土地只要超过十亩的都要缴土地税。而且还不是小数目。

几个圈地最多的权贵齐聚胜寒楼,商量对策。

“皇上这是想干什么呀?这牛羊皮货的价格不停地降,粮价倒是不停地往上涨。皇上不管这些反倒要加咱们的土地税?”

“哎,你们说奇不奇怪?这粮价涨成这样,居然有人在这个时候开粥棚施粥。这人怕不是脑子有毛病吧。”

“管那么多干什么,别人脑子坏了那是别人的事,咱先说咱的事行不?这土地税到底要怎么办?还真得交啊?”

“不交怎么着?你敢抗旨啊?”

“抗就抗。老子又不是第一次抗。先皇在的时候,老子一不高兴照样不买他的帐,怎么着?他完颜亮有什么了不起的?他那皇位怎么得来的当老子不知道啊?还拿个什么让位诏出来,骗鬼呢,先皇会写那样的鬼东西?”说话的是皇叔完颜宗敏。他是金国开国元勋之一无论辈份还是功勋都是这群人中的领头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