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一滴相思泪(1 / 2)

无相大师在桦榆山办了个香火会,给云沁寒发了张邀请函。云沁寒要带金卉迟一起去,正好耶律华书来了金卉迟去不成了,云沁寒想邀宁可清去,金卉迟一张脸立刻阴沉了下来。云沁寒拿他没办法,不过明萋萋倒是颇有兴趣,不过她看着云沁寒有点怕,就缠着耿大力带她一起去。

“听说最近老弟跟海陵王爷攀上交情了。”耶律华书堆着一脸谄媚的笑:“我早就说嘛,老弟你不是池中物,迟早有一天会跃过龙门,跳出商贾的小桥步入朝堂的。我先在这儿预祝老弟你封候拜相,前途无量。”金卉迟拨着茶叶冲耶律华书一笑:“行了,我还不知道你,没事的话你就去找楚雅赋了,怎么会上我这儿来?说吧,大家都这么熟了,能帮的我一定不推辞。”

“啧啧啧……我就说嘛,还是金老弟仗义,那个死老蔡还说你面热心冷,没心肝……”

“行了行了,你快说吧,不用每次都把老蔡抬出来垫场子。你要是再不说我可就走了。”

“别,别,别,我说。是这样的。”耶律华书脸皮一向够厚,说话也利落,就算托人办事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可是如今却支支吾吾起来,他嗫嚅了半天将椅子搬得离金卉迟近了些,压低了声音:“皇上要选秀了,你知道吗?”金卉迟略略点头:“但是皇宫大内的事,我可没那么长的手。”耶律华书摇了摇头:“兄弟误会了,我不是想让我女儿去宫里争权夺利,而是我压根儿就不想让她入宫。”

“咱们相交多年,我竟从来都不知道耶律兄如此淡泊名利。”耶律华书嘿嘿一笑:“这世上所有的事都取个‘中’字。名利亦然,没有固然不可,但多了也是负累。更何况我膝下只有一女,怎么舍得把她放进那虎狼之地?”金卉迟见他说得恳切,似有所感:“耶律兄看似放荡不羁,倒是个好父亲。”耶律华书捧了他手边的茶双手递上:“金老弟能明白就再好不过了。大堂主已过了而立之年,尚未娶亲,我想把我女儿许配给大堂主。”金卉迟接过耶律华书的茶,饮了一口,低眉沉思半晌:“这件事,我想问过大哥再作决定。”

“哎呀,这有什么可问的?他那个人咱们谁不清楚,他一向最听你的,你让他往东,他何曾往西过?成不成其实就是你老弟一句话的事。”

“可是令媛今年好像只有十九岁吧?这年纪上会不会委屈了些?”

“老弟记性不错,是十九了。年纪上呢,是有些委屈,不过放眼整个大明城,再也找不到像大堂主这么好的男人了。”金卉迟狡黠地一笑,暗骂一声“老狐狸。”耶律华书混迹官场多年,养出了一双看人的毒眼。的确,耿大力相貌才能皆不出众,但对于女人,尤其是耶律华书的女儿来说是最好的归宿。他武功高强却心肠柔软,厨艺超群又性格稳重。只是金卉迟原想把萋萋嫁他的,但这些日子以来,他又似乎对萋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金卉迟腹中一阵绞痛,拿一只手按着:“婚姻大事,不可儿戏,我只是他的义弟,总要……呃……总要问过他。”金卉迟按在腹部的手微微发抖,身子伏到旁边的案上抽搐起来。脸色也越来越青白耶律华书看着情况不对,扶着他的肩膀摇了摇:“老弟……金老弟,怎么了这是?来人啊,快来人啊——”接替了夜孤灯职位的夜不寐和夜无眠听到耶律华书的呼喊声一起进来。

夜无眠去扶金卉迟,夜不寐匆忙又不失礼地向耶律华书道了声抱歉:“对不起,我家主人身休不适,不能亲自送大人了,我吩咐下人派顶轿子送您回去,请大人千万担待。”耶律华书连忙摆手:“行了,你们别管我了,我自己带了轿子来的。赶紧去把老蔡找来给他看看。”

“是,我这就去请蔡神医。”夜无寐一出门派了两批人,一批去请蔡神医,一批去桦榆山请大堂主和三堂主回来。自己则将各处的岗哨重新检查一遍,免得有下人趁乱生事。若是被下毒也能防止凶手走脱。耶律华书临走时看见他这阵仗笑了笑:“犯个绞肠痧不用这么大阵仗吧。”

宁可清从屋里出来看见满院子人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扯过一个从她面前经过的丫环问:“出什么事了?”丫环摇头:“不寐总管让大家紧守门户,大概是要三月一次的例行查检吧,公子待在房里别随意走动就好,您是客人,查检也只是查我们这些下人,与公子不相干的。”

云沁寒一收到消息,向无相大师告了罪,舍下耿大力与明萋萋,骑了照夜先行回金玉堂。金卉迟先前中了寒魂针都瞒着他,这次却肯差人来通知他,想必是极严重的病症了。

云沁寒平日里总嫌照夜跑得太快,风吹得他不舒服,如今却不停地拍马急赶,巴不得照夜能再生出一对翅膀飞起来。他冲进银杏院时,正看到蔡仁杰提着药箱从里面出来。他跑得急了有些喘,一把抓住蔡仁杰的肩膀:“蔡老?”蔡仁杰安慰地拍拍他的后背:“人啊免不了个生老病死的,谁都一样啊。”云沁寒闻言吃了一惊,冲到金卉迟床前时,正看到他痛苦地蜷着身子,双手抵在腹部,压抑地哀鸣。

“小寒……小寒回来了吗?”云沁寒伸手抚平了他额角一丝乱发,声音颤抖着:“二哥。”金卉迟痛苦的神色里挤出一抹欣喜:“三弟。”他伸出苍白的手向虚空抓去,云沁寒接住了他抓空的手。“我好痛啊,你能不能抱着我?”金卉迟的声音更虚弱了几分,云沁寒抹了一把眼角的湿润,将他抱进了怀里:“二哥,你撑着点儿,蔡老去配药了,马上就来。”金卉迟轻笑了一声:“你也学会骗人了,他刚才都跟我说了,让我……让我把财产分一分。”云沁寒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老混蛋。”金卉迟痛苦地低吟了两声,又笑了:“你不仅学会了骗人还学会了骂人。”金卉迟猛地抽搐了几下,头无力地落在了云沁寒臂弯里。

云沁寒将他紧紧地抱住,感觉到他的身体已被冷汗浸透。耿大力与明萋萋很快也赶了回来。耿大力一回来就听到夜无眠说蔡仁杰让准备后事的话。耿大力骂了声:“老废物”,让夜不寐去把大明城的所有的大夫都找来,进了房里又安慰着双目空洞,不知所措的云沁寒:“蔡仁杰说话不能信的,三弟,你从小到大病了那么多次,他哪次不是让我跟你二哥给你准备后事了?我们给你备的棺材从小到大尺寸齐全最后不都没用上吗?你二哥不想浪费还索性开了家棺材铺。听大哥的,只要人没断气就还有希望。”云沁寒茫然地抬头看了一眼耿大力:“大哥说的对,是我糊涂了。”

他醒过神来,去摸金卉迟的脉门,腕上的脉已经摸不出,他伸了两指按在金卉迟颈部的脉博上。诊了片刻看向耿大力,耿大力也睁大了询问的眼睛看着他。

“是中毒。一滴相思泪。我在医书上见过。症状与二哥一模一样。都是腹痛伴随痉挛抽搐,经过一日一夜的痛苦折磨,最后肝肠寸断而死。解药的名称也叫一滴相思泪。两滴泪单饮一滴为毒,两滴同饮相生相克反而是无毒的。只是两滴泪必须同时炼出才能彼此契合,达到解毒的功效。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找到另一滴相思泪。既然两滴泪是同时炼出,那下毒的人身上一定就有解药。”

耿大力朝门外喊了一声:“不寐,进来。”夜不寐脚步沉稳地走进来,向三人躬身一礼。耿大力急忙问:“不寐,二堂主方才可是吃过什么,喝过什么,或是接触过什么人?”夜不寐仿似胸有成竹,挥手命人将金卉迟用过的茶盏和一份名单端了上来:“二堂主是与耶律大人在厅中叙话时突然腹痛,唤了我跟无眠进去。我一看二堂主的情形就怀疑他是中了毒,所以收了茶盏,封锁了整个金玉堂。自我接任了总管之后,就定了规矩,门口的守卫要对进出的每个人作记录。这是近三天的进出人员名单。”